5寇谦之改造…… ▎6 茅山上清派的来历 ▎7《灵宝J》与灵宝派 ▎8 ……的来龙去脉《道教史话》道教的形成

明 商喜 四仙拱寿图 绢本 98.3x143.8 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四仙拱寿图》所绘为四位仙人凌波渡海，拱望寿星南极仙翁驾鹤凌空。其中趺坐在三脚蟾蜍上，似为全真教五祖之一的刘海蟾；脚踏拐杖、身系葫芦者为李铁拐；另外二人，一足踏竹帚；一足踏蕉叶，似为狂颠禅僧寒山、拾得。画中人物表情生动，如在对语。袖摆衣角随风翻飞，衣描线条顿折有力，而滚动的浪涛运用战笔描绘，更显得遒劲壮阔。本幅画作笔墨精细，如同出自宋人之手，是一幅细谨的吉祥画。

5寇谦之改造五斗米道 ▎6茅山上清派的来历 ▎7《灵宝经》与灵宝派 ▎8楼观道教的来龙去脉《道教史话》道教的形成

作者：王卡

5寇谦之改造五斗米道

五斗米道自汉末张鲁降曹后，迁移北方。不久张鲁去世，教团的发展暂时停滞。其内部发生分化，一些祭酒道官私自传授教职，招收弟子，滥收钱物。曹魏末年，张鲁后裔发布的《大道家令戒》，劝诫道官道民要尊天奉道，持身守诫，企图整顿教团组织涣散、科律废弛的现象，但是收效不大。西晋初，巴蜀地区的五斗米道恢复活动，出现了陈瑞领导的民间道团，陈瑞自称天师，“徒众以千百数”。西晋末，信奉五斗米道的巴夷首领李特、李雄率领部属从关陇地区返回益州，在青城山道士范长生的帮助下，建立了割据巴蜀的成汉国。到了东晋，五斗米道又在江南复兴，许多门阀贵族都信奉五斗米道。例如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家族，就是世代信奉五斗米道的大士族。当时在江浙一带，还有钱塘士族杜子恭创立的一个五斗米道教团，信徒多达数万户，其中也有不少世家大族。杜子恭死后，其门徒孙泰继续传播五斗米道。

东晋末年，孙泰因卷入统治集团的内争，被执政者司马元显诛杀。其侄孙恩逃入海岛（今浙江舟山群岛），聚合徒众，欲图复仇。隆安三年（399），孙恩乘晋末社会动荡之机，利用五斗米道发动大规模的叛乱。东晋统治下的会稽、吴郡等江东八郡同时俱起，杀长吏以响应之，旬日之中，聚众达数十万。孙恩党徒号称“长生人”，他们诛杀异己，掳掠财货，烧毁仓廪邑室。其后孙恩因兵败投海自杀，据说“妖党妓妾谓之水仙，投水从死者以百数”。他的妹夫卢循又率余众转战至广州，直至义熙六年（410），才被东晋大将刘裕击败，逃至交州投水而死。

孙恩起义震撼了东晋王朝，靠镇压叛军起家的刘裕，不久后便篡夺权位，建立了南朝刘宋政权。由于早期五斗米道主要传播于民间，常被农民起义利用。这种情况不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容易招致官方的限制和镇压，不利于道教的发展。因此孙恩叛乱失败后，南北朝时期一些出身上层士族的道教徒便出来改造五斗米道，欲图使道教变成能为统治阶级承认的合法宗教。寇谦之便是南北朝道教改革的重要代表人物。

寇谦之（365～448），字辅真，冯翊万年（今陕西临潼北）人；出身世家大族；少好仙道，修张鲁之术，服食饵药，历年无效，据说其诚心感动上天，因此有仙人成公兴来降。有一天寇谦之去姨母家，见成公兴正在佣耕力作，形貌甚强，因带回家中，令其开垦舍南枣田。后来寇发现成公兴精通《周髀》算术，请师事之。公兴曰：“先生有意学道，能否随我隐遁？”寇欣然从之，二人遂共入华山修道；后来又同至嵩山，隐居石室，采药服食，前后共7年。据说成公兴谪降期满，尸解飞升而去。北魏神瑞二年（415），寇自称在嵩山忽遇太上老君降临，告之曰：“往岁嵩山神上奏天曹，说自从天师张陵去世后，地上修道之人无从师授；今有嵩山道士寇谦之，立身直理，堪处师位。吾故来授汝天师之位，赐汝《云中音诵新科之诫》二十卷。汝宣吾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三张伪法，租米钱税及男女合气之术。大道清虚，岂有斯事？专以礼度为首，而加之服食闭炼。”

这一段老君降临传教的故事，是寇谦之自己编造的神话。他的目的是假托神意来整顿道教，改造五斗米道的旧教义。据现存《老君音诵诫经》记载，寇谦之严厉批评了五斗米道自三张去世后组织涣散、科律废弛的弊端，指责祭酒道官私自传授教职，招收不良弟子，滥取道民钱物，伪造仙经药方，妄传黄赤房中之术，甚至利用道教诳惑民众作乱。他宣布将旧道法“尽皆断禁”，废除天师世袭制和祭酒私授职位契箓的做法，革除交纳租米钱税的制度和男女合气方术，改行新的“乐音诵诫新法。新教法特别注重奉守道诫和斋戒礼拜活动。寇谦之认为，修学长生之人必须奉诫礼拜，积累功德，解除罪过，才能感通仙官降临，接引学者飞升成仙。而服药内炼可以使人除病寿终，是求仙的辅助方法。他说：“长生至道，仙圣相传，口诀授要，不载于文籍。自非斋功念定通神，何能招致乘风驾龙，仙官临顾，接而升腾？诸欲修学长生之人，好共寻诸《诵诫》，建功香火，斋练功成，感彻之后，长生可克。”寇谦之这种“专以礼度为首，而加之服食闭练”的新道法，更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使道教得到官方承认。

北魏泰常八年（423），寇谦之又假托老君玄孙李谱文降临，授给他《录图真经》60卷，让他“辅佐北方泰平真君”。次年，寇谦之从嵩山前往北魏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献上《录图真经》，又通过司徒崔浩的推荐，得到北魏太武帝赏识。太武帝派使者去嵩山祀神，并迎接在山中的寇氏弟子来平城，宣布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在平城东南建大道坛，供给道士一百二十人衣食，斋肃祈请，六时礼拜，每月设数千人大法会。440年，寇请求为太武帝祈福于嵩山，据说感通太上老君。至442年，太武帝亲自去天师道坛接受道教符箓，成为道教正式信徒。此后北魏历代君主即位后，都要去道坛受符箓，成为惯例。寇谦之被太武帝尊为国师，每有军国大事，常向他询问“天意”。他所创的新天师道，在北魏兴盛了一百多年。直至公元548年，才被北齐文襄王罢废。从寇开始，道教获得了最高统治者的正式承认，成为官方宗教。

6 茅山上清派的来历

茅山在今江苏南部，古称句曲山。其地西接金陵，东望太湖，山形曲折，洞墟天成，自古号称“养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也”。相传西汉时咸阳人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渡江来此修道成仙，乘白鹤飞去。当地百姓因立庙供奉茅君，改山名为茅山。汉末左慈来到江东，曾入山寻仙，据说遇三茅真君授以神芝，从此茅山成为江东道教的名山胜地。

东晋时，茅山附近的丹阳、晋陵等郡县，居住着一些著名的地方士族，如丹阳郡句容县葛氏（葛洪家族）、许氏（许迈家族）、秣陵县陶氏（陶弘景家族）、晋陵郡鲍氏（鲍靖家族）、华氏（华侨家族）等等。这些家族彼此世代通婚，并且都信奉道教。其中许迈家族的道法，主要传自天师道女祭酒魏夫人。

魏夫人名华存，山东任城人。她是西晋司徒魏舒之女，早年志慕仙道，常服药行气。长大后嫁给南阳刘幼彦，生有二子。但因其心期幽灵，二子稍长，便与丈夫分居，斋于别寝。据说某夜忽有神仙王褒及诸真人降临其室，以《上清真经》授之，从此便一心修习道术。西晋末，魏夫人因避中原战乱而渡江南下，卒于东晋咸和九年（334）。道书中说她成仙升天，被授以“紫虚元君上真司命南岳夫人”之职，主管下界奉道应仙之人。

魏夫人弟子杨羲，本为吴郡人，后来到句容。他与许谧（许迈之弟）、许翔父子交好，被许氏推荐为琅琊王司徒公府舍人。他们三人都信奉道教，因此便合伙造作道教经典。东晋兴宁二年（365），杨羲托称魏夫人及众仙真下降，传授《上清大洞真经》30余卷，并告知修道秘诀。由杨羲先用隶书写出，然后传给二许父子另行抄写，依照修行。到了东晋末年，杨羲、二许均已先后去世。许翙之子许黄民为躲避战乱，携带经文至浙江剡县。从此，《上清经》开始在社会上广为传播，江东许多道士都曾参与传抄经典。在抄写中又多有伪造增益，使经书增至一百多卷。这些经书后来由南朝道士陆修静、陶弘景等人搜集整理，现在大多还保存在《道藏》中。

《上清经》的问世与传播，在道教中形成一个新的派别，即上清派。该派信奉元始天王（后改称元始天尊）、太上大道君等神灵，以魏夫人或杨羲为开派祖师，主要传习《上清大洞真经》、《黄庭经》等经典。在上清经书中，记述了金丹服食、导引行气、佩符念咒、踏罡步斗、餐吸云霞、飞奔日月、歌颂神真、召神伏魔等各种神仙方术。但上清派特别重视诵经思神、服气咽液方术。在他们看来，天地之间，人体之内，到处都有神灵居住的宫室殿宇。诸神或飞行上界，掌握生死簿录，司察人间善恶；或镇守人体各部位关节，开生门，塞死户，调气生津，固精安神。学道者若能知晓这些神灵的名号、形象、服饰、居处、职司等情况，坚持在心中思念神真，与仙真精神交感，兼行诵经念咒、服气咽液、按摩叩齿等法术，便能感降外神降临，入镇人体；或使身中真神固守居处，安魂和神，调节机能，内保脏腑，外却灾邪，祛病长生；甚至可以招致仙官前来接引，飞升上清，著名仙籍，削除死录，成仙成神。这种存神内思的长生术，与注重炼丹服药的葛氏道有所不同。

上清派虽由杨、许首创，但教派的奠基光大者却是南朝齐梁时著名道士陶弘景。陶弘景（456～536），字通明，丹阳秣陵（今南京）人，出身江南士族家庭，年轻时曾出任南齐诸王侍读，管理王室文书事务。

由于官场排挤，直至36岁时他才做到“奉朝请”（六品文官）的职位。因宦途不得志，心情怏怏，乃于永明十年（492）辞官隐退，居住茅山修道四十余年，自号为“华阳隐居”。由于他学识渊博，著述甚多，齐梁两朝公卿士大夫皆尊敬他，纷纷从之学道。梁武帝萧衍早年曾与他有过交游，当萧衍起兵讨伐南齐东昏侯时，陶弘景派弟子奉表拥戴。后来萧衍禅代南齐称帝，他又帮助萧衍选定“梁字为国号。因此梁武帝即位后对陶恩礼优待，书问不绝。天监年间，武帝多次派人赠送黄金、朱砂等物，供他炼丹使用，又在茅山为之建立道馆和太清玄坛。梁武晚年改信佛教，但对陶弘景的宠信却一直不衰。史书称：“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月中常有数信。时人谓之山中宰相。”

陶弘景早年仕途坎坷，后半生归隐山林，却成了朝野闻名的山中宰相。这除了政治上的原因外，也与其在学术文化上的卓越贡献有关。他是南朝道教著名学者、上清派宗师。他早年曾师事孙游岳学道，广泛搜集上清经典；及至归隐后，便着手整理弘扬上清经法，编写《真诰》、《登真隐诀》、《养性延命录》等著作。这些著作详细记述了东晋以来《上清经》出世和传播的经过，上清派的各种修炼养生方术秘诀，是有关上清派历史和思想教义的重要文献。他又撰写《真灵位业图》一书，将道教信奉的众多神灵排定座次，编成图谱，使道教的信仰体系更加完备。陶弘景在茅山数十年中，率领弟子修造道馆，开辟山林，招聚徒众，据称其弟子多达三千余人。由于他的苦心经营，使茅山成为道教上清派的中心。自陶弘景之后，上清派广泛传播于江南，后来又传至北方各地，但始终以茅山为其中心，所以上清派亦称为茅山宗。

7《灵宝经》与灵宝派

东晋南朝时期，在江南新兴的道派除了茅山上清派之外，还有奉持《灵宝经》的灵宝派。关于《灵宝经》的问世和传播，在道书中有许多神奇的记述。早在东汉人袁康所作的《越绝书》中，已记载一个故事，说大禹治水时，遇见神人传授《灵宝五符》，用于制伏蛟龙水豹作怪。后来大禹将此书藏于洞庭包山（今太湖洞庭山）之洞穴。至春秋末吴王阖闾时，有龙威丈人得《灵宝五符》进献。吴王以之遍示群臣，皆莫能识，乃令使者携带符书去向孔子请教。这个故事在葛洪的书中也有记载。从《抱朴子内篇》屡次引用《灵宝五符经》来看，大概这篇经文至迟在东晋之前已经问世。

到了东晋末年，葛洪的族孙葛巢甫根据有关神话故事引申附会，造出了更多标名“灵宝”的道教经书，并且编造了葛氏家族世代传授经书的谱系。据称《灵宝经》乃是上天神书，由元始天尊授太上大道君等天神，后经诸神相继传承。到三国时，太上道君派遣太极真人徐来勒等神真下降会稽上虞山，以《灵宝经》传授太极左仙公葛玄。葛玄又于东吴赤乌年间（238～244）在天台山传授弟子郑思远、吴主孙权，以及葛玄之兄葛奚等人。奚传子葛悌，悌传子葛洪，葛洪又在马迹山从其师郑思远盟受经文。后来葛洪于东晋建元二年（344）在罗浮山传授其侄葛望、葛世等人。至晋安帝隆安末年（401），葛洪侄孙葛巢甫又传给道士任延庆、徐灵期等，从此“世世录传，支流分散，孳乳非一”。

这是一个很长的传经故事。编造故事的目的，是想说明《灵宝经》是一部渊源古老的神书，这部神书在魏晋时期由丹阳葛氏家族世代传授。但是据近代学者考证，除《五符经》之外，大多数《灵宝经》实际上是由葛巢甫编造的，有些经文甚至晚至南朝才问世。

《灵宝经》出世后，很快便广为流传，并且出现许多伪经。南朝刘宋著名道士陆修静搜集经书，编撰《灵宝经目》，辨别真伪，刊正谬误，并且增修传习经文的科仪轨范。于是灵宝之教，大行于世。陆修静整理的《灵宝经》大约有五十余卷，现在多数还保存在《道藏》中。

《灵宝经》的道法因问世年代的早晚而有所不同。较早的经文有《灵宝五符经》、《灵宝赤书五篇真文》等书。《五符经》有三卷，其内容属于魏晋方士养生修仙之术，包括存思服气术，服食草木药方，佩服符篆以求消灾辟邪，尸解成仙之术等。《灵宝五篇真文》也讲符箓法术。该书中有五篇符字和咒语，据说是由上天五方之神（五老）掌握的“天书真文”。按一定方法书写吞符，或佩带胸前肘后，或施符祭神，念诵咒语，可以招致五方神仙真炁，制伏魔鬼，禳除天灾，使修道者记名仙籍，得成神仙。类似《五篇真文》这样招神制鬼，消灾求仙的符咒经书，还有《灵宝赤书玉诀经》、《灵宝五称符经》、《灵宝灭度五炼生尸妙经》等。

在《灵宝经》中还有一些出世较晚的经文，如《灵宝度人经》、《灵宝智慧上品大诫》、《灵宝真一劝诫法轮妙经》、《灵宝三元品戒经》、《太极左仙公请问经》等。这些经文多受佛教经典和戒律的影响，宣讲三世轮回，善恶报应思想。劝人修功德，造福田，奉道守戒，检束身口心三业，洗心净行，以求来世富贵福寿，或升仙成真。这样，就使道教的教义发生较大变化，从追求肉体不死，即世成仙，变为积累功德，死后升仙或来世成仙;从注重个人修道养生，变为强调行善济世，救度他人。个人养生与济世度人相结合，这就是《灵宝度人经》中所说“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的要旨。

《灵宝经》的问世，在道教中形成了一个新派别，即灵宝派。这一派奉元始天尊、太上大道君和太上老君为最高神。这三位尊神后来演变为道教各派公认的“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灵宝派假托葛玄为开派祖师，实际是由葛巢甫创始，而其教义的弘扬光大者是南朝道士陆修静。在修持方术方面，灵宝派除讲思神诵经、符咒治病之外，特别重视斋戒科仪、劝善度人。陆修静说：斋直是求道之本，上可使人升仙得道；中可安国宁家，延年益寿，保于福禄；下可除去前世今生罪过，救厄拔难，消灾除病，解脱一切忧苦。据说陆修静撰写斋法科仪书多达百余卷，为道教斋醮仪式的完备作出了卓越贡献。

灵宝教义在江南地区颇为盛行。据陶弘景《真诰》记载：南朝时每年春天有大批信徒上茅山参加道教法会，但大多数人不去修习上清道法，而是去观看道士作灵宝唱赞。这说明灵宝派祈福禳灾的斋法比上清派的成仙方术更能吸引普通民众。但隋唐时期灵宝派的传承不明。北宋以后，在江西清江县阁皂山出现了传授《灵宝经》的道派。

8楼观道教的来龙去脉

楼观道是以今陕西周至县终南山下的楼观台为中心，传播于关陇地区的一个道派。据道书记载：终南山北麓的古楼观台原是西周大夫尹喜的故宅，因尹喜在此结草为楼，观星望气，故称楼观。相传周昭王时，老子西游过函谷关，关令尹喜登楼观望，见有紫气东来，预知神人将至，乃迎接老子至其宅中，请问道教，老君因说《道德经》五千言以授之。后来尹喜又去成都青羊肆会见老君，老君赐其名号曰文始先生、无上真人，二人遂共去西方，化胡成佛。自尹喜随老君西去后，周穆王好尚黄老，追仰仙踪，乃重修楼观屋宇，为尹喜建庙立祠。后来秦汉魏晋历代帝王皆钦崇道教，修葺楼观，招纳四方幽人逸士，先后有尹轨、杜冲、彭宗、宋伦等十余辈道士相继来此修炼成仙。楼观遂成为“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上述道书的记载，并非真实可靠的信史，而是后代楼观道士编造的神话故事。根据现有史料分析，楼观道大约渊源于魏晋之际。当时关中京兆有一道士梁堪，自幼志尚高邈，好乐仙道。17岁时来到楼观，师事郑法师学道。西晋惠帝永兴二年（305），梁堪假称太上老君派遣太和真人尹轨下降楼观，传授他炼气隐形之法、水石还丹术，还传授他符箓经文和《楼观先师传》一卷。其后梁堪便隐居终南修道，至晋元帝大兴元年（318），告别弟子王嘉，飞升而去。

梁堪的故事显然也是神话，但大致可以相信他是魏晋时的一个方士。魏晋时期，有许多这样的方士在社会上活动。他们以神仙方术秘诀递相传承，形成大大小小的神仙道教团体。楼观道最初就是这样的小道团之一。在西晋灭亡之后，中国北方陷入五胡十六国战乱，不少士人躲避到山林中修道。梁堪弟子王嘉是十六国时著名隐士。史书说他不食五谷，不衣美丽，清虚服气，不与世人交游，在山中凿崖穴居。其弟子受业者数百人，亦皆穴处。后来他舍弃徒众，潜至终南山隐居。前秦国主苻坚曾数次征请王嘉，问以政事。王嘉弟子孙彻、孙彻弟子马俭，也曾受到后秦国主姚苌礼遇。

到了北魏初，楼观道团开始兴盛起来。魏太武帝好道教，派人赠送香烛给楼观道士尹通，助其建斋行道。尹通与弟子牛文侯等四十余人敷扬道化，使朝野钦奉，四方高人胜士前来请谒不绝。魏孝文帝时，道士王道义来至楼观，师事牛文侯。他在楼观大兴土木，使道坛屋宇焕然一新。又捐钱令门人购集经书万卷收藏观中。至此，楼观道经长期发展，形成了较大的道团。北魏末年及西魏北周时期，楼观道以终南山为中心，在包括京城长安及华山在内的关陇地区广为传播。这时有许多楼观道师，如陈宝炽、李顺兴、韦节、王延等人受到北朝统治者崇奉，被召至京城诵经讲道，建斋祈神。北周武帝宇文邕喜好道教，曾召请韦节、严达、王延等道士上殿咨问，为他们建立道观，赏给钱物，资助他们整理编修道教经书，弘扬教义。隋文帝杨坚也信奉道教，下诏修造楼观屋宇，度道士百二十员。又于京师置玄都观，以王延为观主，并请王延传授道戒。时公卿大夫翕然钦附，苏威、杨素皆北面执弟子之礼。至仁寿四年（604），王延解化于观中，隋炀帝赐物百段、钱二十万，设三千人斋会，送还西岳。

由于统治者的崇奉，楼观道在北朝后期成为北方新兴的大道派。该派奉太上老君和关令尹喜为祖师，传习《道德》、《西升》、《妙真》等北方天师道经典，同时又传习南方的《上清》、《灵宝》、《三皇》等经文。其教义和方术具有融合南北，杂采诸家的特点。无论是思神诵经、炼丹服药、符咒巫术或斋醮祈请等方术，楼观道皆兼而行之。至于其组织制度，受南朝新道派影响，是典型的宫观式道教。

南北朝时期，道教早期的天师道祭酒统治道民制度逐渐衰落，而建立起道馆宫观制度。道士在各地名山都市新建的道馆或宫观出家拜师，传经受箓，奉持戒律，聚居修道，或组织斋醮法事活动，有一套较为严格的规章制度和仪式。其经济来源主要靠统治者赏赐或富人捐助的钱财、土地和庙产供给，部分来自斋醮法会收入。这种以道馆宫观为依托的道教宗派团体，被称作宫观道教或教会式道教。与早期在民间秘密传播的道团相比，宫观道教更便于政府管理和控制，可以防止有人利用道教聚众造反，因此才会得到封建统治者的正式承认。从南北朝末开始，梁朝和北周政府都设置了专门管理道教的官员。

综合本章所述可知，从东汉至魏晋南北朝，是道教开始形成至完全确立的时期。东汉中期以后，统一的封建专制王朝陷入严重危机，最终因黄巾起义风暴的冲击而崩溃，接踵而至的是魏晋南北朝长达数百年的战乱分裂。在这一时期，汉代儒家经学在思想文化上“独尊”的地位被打破，道教与佛教则乘势兴起。道教从东汉后期开始形成，最初只是原始幼稚的民间道团，被统治者斥为“鬼道”，遭到限制和镇压。及至两晋南北朝时期，由于某些门阀士族道教徒的改造，使道教逐渐演变为比较成熟的宗教。制作了许多经典，充实了教义和方术，制定了较为完善的科戒仪范。以重视经典科教和修持神仙方术为主要宗旨的新兴道派滋生繁衍，并且得到了统治者的承认和崇信，成为足以同儒、释鼎足而立的官方正统宗教之一。因此可以说，中国的道教肇始于东汉，而其教义教制的成熟和正统地位的确立，是在魏晋南北朝。

本文摘录自《道教史话》 作者：王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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