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期专访]清华长庚医院王劲:父亲王忠诚院士给我三点启示 清华长庚神外脊髓脊柱发展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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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外前沿讯，北京清华长庚医院副院长王劲教授低调随和，在父亲王忠诚院士的支持下，王劲教授早年只身赴美学习神外技术，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在美国通过神经外科协会认证而成为临床神经外科医生的中国医学生。

2014年，王劲教授毅然结束在美国近30年的学习和工作，回国投身神外事业，加盟了正在组建中的北京清华长庚医院。

经过短短两年多的发展，在王劲教授和神经外科王贵怀主任及团队共同努力下，北京清华长庚医院神经外科从零起步，重点开展脊髓脊柱的神经外科手术。目前每年手术量900-1000台左右，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从外院转过来的高难度手术，其中髓内肿瘤手术已经成为国内手术量最大的中心之一。

以下是神外前沿与王劲教授对话实录

神外前沿：神经外科应该以脊髓手术为主还是以脊柱手术为主，或者说该不该进入脊柱领域？

王劲：你说的是“该不该”，其实在世界范围内早就没有这个壁垒了。30年前的美国和目前国内情形差不多，神经外科主要做脑和脊髓的肿瘤，而椎间盘凸出、椎管狭窄等退变性疾病大部分由骨科来做了。但是美国有很多有远见的神经外科医生，在20年前就开始做这种改变，把脊柱减压固定的技术逐渐融合到神经外科的规范化培训中去。所以，目前北美神经外科医生的变性性脊柱病的减压和固定手术做得非常多。目前，北美脊髓变性性疾病的50-60%左右是由神经外科医生做的，在我国宝岛台湾也基本上是这个比例，私立医院甚至到70-80%。

神外前沿：脊柱病变，究竟是神外还是骨科做的好？

王劲：这不能一概而论，神外医生做这些脊髓变性性疾病有一些固有的优势，比如对显微技术的掌握比骨科医生要好一些，对神经解剖和怎样保护神经组织要更熟悉一些，但是以往骨科医生对关节生物动力学特性以及融合和固定技术，要掌握的比神经外科医生多。但是，这都取决于培训。所以也希望中国以后的神经外科医生规范化培训中，不单包括脑和脊髓，一定要把脊柱这部分划进去。现在我们也正在和卫计委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神外前沿：脊柱纳入神外培训，这个有时间表了吗？

王劲：这个事情没有什么等待的时间，马上就要做，而且现在有些医院开展的比较好，比如福州、西安、北京，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神外前沿：您当年为何要去美国发展？

王劲：我大学毕业是1983年，1986年拿到硕士学位，当时的条件下，中国神外还是非常落后的，无论诊断还是治疗，仪器设备和理念等等，都比北美落后很多。当时，希望出去一两年学习一些技术，然后回国来工作。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尤其在美国做了临床神经外科医生之后，觉得可学的东西一年两年学不过来，所以这一待就待了快30年了。

最近也是看到我们国家临床医学神经外科的发展态势非常好，国外有的设备器材我们都有，另外清华大学要大力发展临床医学和临床医学相关的学科，成立了清华大学医学院，又成立了清华长庚医院，这些都是发展临床医学很好的契机。我也是乘着这股东风，两年前回来加入清华长庚团队。

我想用我在美国学的一些理念和知识，能够为国内的医学生和住院医师培训等，做一点贡献。

神外前沿：您现在重点做的病种是什么？

王劲：神经外科的亚专科分的越来越多，现在差不多10个了。我自己的兴趣就是聚焦在这三个方面：脊柱脊髓方面的手术；立体定向的手术，包括立体定向活检、脑深部电极治疗帕金森病、肌张力障碍、震颤，还包括各种刺激器，比如脊柱刺激器、迷走神经刺激器等；还有对脑肿瘤的治疗，包括良性的脑膜瘤和恶性的胶质瘤的综合治疗。

神外前沿：立体定向和神经调控也在清华长庚开展了吗？

王劲：已经开展了。我在美国做了十几年的立体定向的医生，因为当时我们团队有五个人，就我一个做立体定向。但是全世界在很长时间内只有一家公司主导神经调控产品，没有竞争对手，价格也一直没有下降。

回国之后我发现清华大学李路明教授团队和天坛医院张建国教授团队合作做了国产品牌，也我们医院也用了几例，长期效果的数据我没有，但短期效果上看和进口产品没有太大区别，包括病人反应、电池寿命等等，如果看参数可能比进口的还更好一些。另外在价格上有很大的优势，所以越来越多的患者开始选择国产产品，我觉得质量上和进口产品是相当的。

神外前沿：脊柱脊髓是清华长庚神经外科科室中的特色吗？

王劲：是我们的特色，我们神外主任王贵怀教授原来是天坛医院神经外科脊柱脊髓组的主任医师，他在髓内肿瘤手术上有非常丰富的经验，所以我们医院现在在髓内肿瘤的手术量上在全国应该是名列前茅的。

我原来在美国做了很多脊柱手术，包括固定、减压，所以回来之后也在清华长庚医院大力开展脊柱的手术，可以说神经外科是在清华长庚医院优先发展的科室，脊柱脊髓又是我们神经外科中优先发展的亚专科。

我回来之后，清华大学和华盛顿大学神经外科成立了一个联合门诊。现在华盛顿大学每年都会派1-2位住院医生来我们这里学习脊柱脊髓手术，我们也会派我们的医生去华盛顿大学去学习。他们很多经验值得我们去学习，比如说在华盛顿大学有脊柱外科中心，包括神经外科医生、骨科医生和康复科、疼痛科、影像科医生等。

在这个中心中神经外科医生和骨科医生相处非常和谐。如果说有竞争也是友好的、相互促进的竞争，也希望以后在国内和骨科同行达到这个层次的合作。

神外前沿：您和王贵怀主任是内外结合？内是髓内，外是脊柱？

王劲：对，其实我们也有很多交叉，王贵怀主任现在脊柱的手术也做得不错，髓内肿瘤我也做，但是做得肯定没有王贵怀主任多。

神外前沿：在北京开展脊髓和脊柱手术的单位很多，清华长庚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医院，在脊柱脊髓上有优势吗？

王劲：有优势，一是临床经验上，二是设备上。

髓内肿瘤是神经外科领域挑战性非常高的手术，就是到了今天，一些大的髓内肿瘤，省市级的一些三级医院，手术风险也很大，弄不好就会导致病人瘫痪甚至死亡。

在清华长庚，我们不但有最好的诊断设备，像核磁、血管造影等，我们还有最好的手术显微镜，有荧光辅助的措施，这些高科技的产品，都能保障我们对病人的创伤最小，对于有些手术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脊柱方面，一是我们的服务理念，更加强调精准和微创，而且我们配置了先进的手术导航设备和术中影像的O-arm设备，还有一些超声骨刀等等，这样能够保障将脊柱手术创伤做到最小，并发症降到最低。在北京也就两三家医院有这样的设备。

神外前沿：清华长庚神经外科的手术量和发展目标是什么？

王劲：清华长庚医院有些人误认为我们是私立医院，其实是台塑王永庆先生捐赠给清华大学的，我们是一家完全的公立医院，就像北京市的其他公立医院天坛、宣武、友谊医院等等一样。我们收费是按照公立医院的标准来收费的，雇员绝大部分也都有编制，隶属于北京市医管局。

我们神经外科现在手术量一年900-1000台左右，绝大多数都是高难度手术，都是从外院转过来的。

神外前沿：您在美国做神外医生很多年，觉得中美神外的差异在哪里？

王劲：最大的差异就是美国的医疗水平非常的平均，如果得了一个脑肿瘤，完全没有必要飞到纽约华盛顿等去治疗，在当地的州就可以享受的一样或者说差异非常小的服务，这个在中国做不到。中国即使省一级很好的医院，和北京上海的大医院还是有不少的差别，这个和我们国家住院医师标准化培训实施的比较晚有很大的关系。

神外前沿：德高望重的王忠诚院士对神经外科工作还留下哪些期许，哪些对您影像很大？

王劲：其实我和我父亲一起待的时间并不长，当时我86年出国的时候才20多岁，在美国又待了30年，但我觉得父亲对我有几件事影响很大。

第一，他对病人非常耐心，不管病人是高官还是农民，有钱还是没钱，对他们一视同仁，而且他一直觉得病人是我们医生的老师，因为我们学到的一个知识有可能是从病人的死亡病例或并发症上学到的。

第二，我觉得父亲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神经外科领域中有很多我们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觉得解决不了就算了吧，反正全世界也没有解决的方案。我父亲他就有韧劲，一直去参考文献去做试验，如果他认定了这个方向就会一直去努力。这一点对我也是影响很大。

第三，我父亲在临终前两三年和清华大学成立了清华大学临床神经科学院，因为他当时也是认识到我们国家做手术的医生很多，手术做得好的也很多，但是理论上没有什么突破，不能引领世界的神经外科潮流。未来的神经外科发展方向在哪里，不光是能做手术，还要有医工结合。清华大学办这个医院，校领导给我们的指示，也是要做医工结合的道路。充分利用清华大学工科的优势，将科研成果及时转化到临床中来，让更多患者受益。所以我觉得，神经外来的下一个突破，应该在这里。

受访者简介

王劲，北京清华长庚医院副院长，清华大学临床神经科学研究院副院长，主任医师，教授。1990年获得USA ECFMG，1993年成为是美国神经外科医师。目前，任美国西雅图Providence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副教授，清华大学兼职教授，北京市政府海聚人才，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特聘海外专家。 擅长治疗各种脑和脊髓脊柱病变，微创治疗脑肿瘤（激光，聚焦超声），胶质瘤的综合治疗，肿瘤立体定向手术活检，微创损毁手术，脑肿瘤的基因病理诊断，脑深部电极： 巴金森氏病, 震颤，肌阵挛. (CRW, Leksell)，癫痫，疼痛，Tourette’s 综合症，抑郁症微创脊柱手术，复杂脊柱变性疾病的手术减压/固定，脊髓肿瘤的手术/综合治疗，环枕畸形/Chiari畸形，脊髓刺激器/ 药物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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