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走近科学』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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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早知笑着笑着,却突然一声叹息:“你们都长大了。”
傅茶斯一愣,她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她想到了季谬的叮嘱,那就是等早知看了信后,不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要回答不要问。
早知将手中的信纸收到,她看出了傅茶斯脸上的迷茫和疑惑,她没有解释,她不知道该怎么如何解释藏在这信纸深处的小心翼翼和脆弱。
就像阿藏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那个小鬼。
做人和做鬼终究是不一样的,鬼生无聊,大家又不用工作,都想着法子打发时间或者看看自己的家人,没有太多利益纠葛,以至于对那些幼时夭折的小鬼来说,“成熟”这种事简直遥不可及,更何况是没人会去伤害的替命小鬼,因此,就算这些小鬼们的性格千奇百怪,表面上看上去再凶狠无礼再警惕冷漠,他们骨子里却都透着些孩童的天真与无畏。
就像原来的阿藏,在跟了自己后,性子虽然还是偏软,但脾气却天真烂漫毫无顾忌,喜欢和大人们学些混账话,比如那句“我是你爹”便是很久以前跟着一个抽大烟的老鬼学的,被她教育过无数次。
可那是阿藏,不是已经在人群与规则中活了二十多年的季谬。
所以这张没头没脑幼稚到引人发笑的纸条,是用阿藏的身份在写,而不是季谬。
她是在害怕,怕自己不认她了……
所以她宁愿抛开平日里的矜持和成熟,努力去模仿曾经身为替命小鬼时的语气,来和自己对话。
而这也是早知唯一没法忍受的情况,她不怕阿藏生气,不怕阿藏怪她,但她怕阿藏误以为自己会因为她如今是季谬而不认可她,她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她舍不得看到阿藏那副暗自难过的模样,因为这会让她想到阿藏曾经认真的看着自己,问自己的那句话:“你也要抛弃我了,对吗?”
这份早已刻进骨子里的脆弱与惶惶,让人怜惜。
“你告诉季谬……”早知不由地抿了抿唇,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就说,初七那天,我会在这里等她。”
傅茶斯不明白阿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季谬那么笃定这张纸条能让早知见她,但如今看来,季谬确实做到了,不过这是季谬和早知之间的事,她不会干预什么,她点了点头:“好。”
早知看着傅茶斯笑了起来:“都长大了,真好。”
傅茶斯喜欢听这个夸奖,以至于她回到酒店时,脸上还带着傻兮兮的笑。
林不派正在翻着一本书页发黄的书:“这么开心?”
傅茶斯嘿嘿笑着走了过去,将自己特意给林不派买的热奶茶放在了桌上:“嗯,阿斯说让我别在鬼市为她买东西,她什么都不需要,也不想投胎,现在就过得很开心。”
林不派的脸色愈发缓和了,那女鬼还挺识趣,她“啪”的一声动作利落地合上了书:“所以你现在想换什么?”
傅茶斯:“什么都不想要了,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林不派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仿佛卸下一块巨石。
……
初六,段青泥带着自己的新儿子段否去和几个同行聚会去了,季凛冬则回他和段青泥两人原先住的家,等一些生意伙伴上门拜访,季谬则拉着傅茶斯上街给早知买礼物。
——“她变化大吗?”、“气色怎么样?”、“你就进她家看看么?缺不缺什么?”
在听傅茶斯讲完上次和阿斯见面后聊得那些经历后,季谬就开始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傅茶斯满脸无奈,她又没见过阿斯以前是什么模样,严格地讲,除夕夜那天她才第一次见到阿斯,至于气色,那不就普通死人气色?而最后一个问题……
傅茶斯:“姐姐……她家是坟包,我进不去。”难道她还要挖开坟包躺进去研究下采光和朝向吗?
季谬一想,好像也是:“你送的什么啊?”
傅茶斯:“100张信用黑卡。”
季谬:“那这卡刷了后谁去还啊?”
“……”傅茶斯抽了抽嘴角,发现季谬自从决定认真当天师后,就总喜欢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不用还,里面会存有送卡人的一点功德,只要送卡人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导致所有功德作废,那卡就永久有效,每张卡从第一次用时开始计时,能用一年,一年内不限次数和金额,她可以自己用,也能送人。”
季谬:“你自己做的?”
傅茶斯:“嗯,我虽然不知道我具体有多少功德,但100肯定是有的,你以前当小鬼的时候没见过吗?”
“没有。”季谬摇了摇头,以前她和早知在一起都用的抢来的冥卡,没用过这种带功德的东西,“还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我能送的?”
傅茶斯立即说了个自己最近想送的东西:“你送个骨灰盒呗,我再教你几个符图,你画上去加固一下,她上次说她以后要去旅游,有个骨灰盒就会比较方便,到地方了挖个坑把骨灰盒埋下去就能住进去,也不用担心到了地方抢不到空坟了。”
季谬:“你是在说骨灰盒还是在说房车?”
傅茶斯:“……”
……
(176)
初七一大早,傅茶斯就亲自跑到季谬家来接季谬了,像两个要偷偷去网吧玩电脑却还要在家长面前演一场戏的小学生。
——“季老师,我们今天一定要把第二期走近封建迷信做出来!”
——“好!加油!”
然后两人出了门就直奔城南坟地。
其实季谬也知道段青泥应该已经放下了二十多年前的不甘和怨恨,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但她却不能仗着段青泥豁达,就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去见早知,也许有某一天,她们两人一鬼有可能一起坐下吃顿饭,但绝不是现在。
将车停在路边,剩下的几公里只能走路,只是离目的地越近,季谬便走得越慢。
傅茶斯也看出了季谬的紧张,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季谬停下了脚步,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前的黄土发起了呆,她想起傅茶斯最近的情绪后,突然好奇道:“…你这么多年没见到阿斯,你再见到你就不怕自己变化太大,她不认现在的你了吗?”那张纸条里的脆弱和不安确实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给早知看的,可那又何尝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傅茶斯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是一愣,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我好像…没想过这种可能。”她看着不安的季谬,心中满是怜惜,她想,这幅害怕被抛弃、没有安全感的模样…不是那个被“抛弃”过两次的阿藏,又能是谁?
季谬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勉强至极:“所以我一直不太理解轮回转世后所谓的再续前缘,那都是另一个人了,和上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茶斯:“你就是阿藏,你不是恢复了阿藏的记忆吗?你在担心什么?”
季谬:“但我重新活了一次,我的性格、思想、观念、原则,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这是哲学系职业病吗,她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谁?!
就在傅茶斯不知是该先吐槽,还是该说什么安慰眼前这个人时,一根树枝从远处飞来,砸中了季谬的脑袋,将人砸得痛呼了一声,傅茶斯的心思一直在季谬身上,等发现树枝的时候已经反应不及了。
她瞪向树枝飞来的方向,刚想怒斥,就看到了靠在路边树干上的阿斯。
季谬也看到了,她眼眶泛红,也不知是被树枝砸得,还是因为看到了女鬼。
早知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转来转去:“怎么还是喜欢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谬眼泪落了下来,但下一秒她又破涕为笑:“你又拿树枝敲我。”
早知招了招手:“过来。”
季谬立即抛下傅茶斯快步走了过去,扑到了早知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在看到早知眼神的这一刻,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知道,早知还是那个早知,她也知道,在早知心里,自己是阿藏还是季谬都没区别。
可她还是忍不住哭着问道:“我不是阿藏了,你还会认我吗?”
女鬼答道:“认,无论你长多大,无论你叫什么,我都认。”
……
两人一鬼席地而坐,季谬将自己练习了一整晚才画好符图的骨灰盒送给了早知。
早知没急着叙旧 ,也没急着哄孩子,而是直接道:“我知道你们马上就会开鬼市,我只想告诉你,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别在里面为我换任何东西,只要你换了,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季谬脸色一变,她忍不住抓住了早知的手:“你不想投胎变成人了么?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重新变成人?”
早知严肃地看着季谬的眼睛,认真道:“我现在不想了,我现在就很自在。”
季谬紧抿着唇,她不信。
早知像以前那样,亲昵地捏了捏季谬的耳朵,慢慢地说道:“重新投胎成人,就得重新还债,我每叫人一声父母,我就多欠下一份债,无论他们对我好不好,我都得还,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样碰到好父母的,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那样轻易地将你送走,我在孤儿院待了多少年,就后怕了多少年。”
“我帮你找个好人家。”
“阿…季谬,我现在想去哪就去哪,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工作,我为什么要投胎做人呢?做人多累啊。”
“……………………………………”
……
【小剧场】
傅茶斯
季谬
早知:“……”我说错什么了,怎么都黑化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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