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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届 | 吴珂:恋爱双方赠言,女生叮嘱不许犯生活错误

吴珂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吴珂,1951年7岁在上海读小学,1953年10岁到北京读小学,后考入北京二中,1958年到安徽,入读合肥二中,1962年考入合肥工业大学,1963年转学上海工学院。1968年毕业,到军垦农场接受再教育。1970年再分配到上海工作,先后在上海多家机床企业任职。1999年调入上海电气集团上海质量技术研究所任副总师,兼任上海机电工程监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监理工程师培训讲师。2014年滿70岁退休。

原题
老五届的故事·我们这辈人
(之八)
构筑爱巢




作者:吴珂


时光如逝,离开机床公司去长江机械厂报到,再到交大去“回炉”算起来,已离校整十年了。这时我已完成了我的婚姻,说起来也是有一件事刺激了我,让我迅速把婚姻大事解决了。


粉碎“四人帮”以后,南京军区派军区法院院长杨伯伯到上海来解决上海警备区的“三条枪”的问题,住在延安饭店。应妈的邀请,他女儿也一起带来上海玩。


杨伯伯是爸妈的老战友,当年由上海地下党组织,安排我妈到苏中解放区去,交通员一共送四个人坐小船过去,同舟的还有另外三个同志,我爸和杨伯伯都在其中,是偶然中的巧合。


听我妈说,当年在华东女中演抗日的文明戏,全部角色都由女同学担任,但是没有剧本和导演,汇报上级后,学协派了一个导演过来,是大夏大学的党支部书记,那就是我爸,但是演完戏指导过就走了。没想到他们在身份暴露后,危险转移时又在小船上见了面。


本来说是要去延安的,可是经过苏中解放区时被新四军留了下来,分配到一师三旅的战地服务团,我老爸担任文学戏剧队的队长。他们曾演出过一个很大众化的活报剧——“放下你的鞭子”。老爸演那个摆场子的老汉,后来任上海《解放日报》总编,当时的小马达演牵猴打锣的伙计,我妈演老汉的女儿,一个卖唱的歌女。戏中,因国土沦丧,流落他乡,她唱时泣不成声,老汉怕得罪了围看的客人,便举起鞭子抽来,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工人,握住老爸举鞭的手大喝一声:“放下你的鞭子!”,那就是杨伯伯。


前述中,我在世业州小岛上受难时,妈妈托人打招呼、帮我解困的人也是杨伯伯。


杨伯伯带了女儿来我家,妈妈亲自下厨招待他们父女二人,两人都是一身绿军装,红色的帽徽领章。他们走后,妈才告诉我杨伯伯的女儿叫小苏,她和杨伯伯商量过,如果你们两人同意,杨伯伯和她可促成我们交个朋友。


小苏是解放军某团的卫生干事、连级干部。我没有想到“十五的月亮”,竟然是她在边疆站岗放哨,而我要在家里支援前方,但是双方都同意交往。


第二次杨伯伯再来沪出差,我们就到延安饭店去拜访他们,杨伯伯让小苏换了便装随我出去走走。


出了饭店,我们便没有了拘束,一起逛豫园,一起到德大吃西餐,一起到淮海路、南京路逛街购物。杨伯伯这次来住的时间特别长,足足有一个星期。


小苏比我小五岁,大家都是大人了,自然就谈到今后结合的可能性。对于家庭和品貌以及性格爱好,双方都觉得合适,唯一的问题她是一个现役军人,对部队有深厚的感情,要她脱下这身“老虎皮”,她真是恋恋不舍。可是我们家我有我的事业要做,妈还要人照顾,就是她肯复员,恐怕要调到上海落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个三五年恐怕成不了事,那结婚有什么用呢?


我不想再麻烦两位老人家,接到小苏来信后,我复信给她,我们还是各自去寻找未来吧。然后再告诉了妈妈,妈不置可否。


后来我到南京去出差,带了妈准备的礼物去看望杨伯伯。晚上他们一家正在吃晚饭,杨伯伯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我,对小苏的妈妈介绍我,可是小苏的妈却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把背对着我,显然很生气。


你看我父母这么多老朋友、老战友,都因为要给我介绍朋友搞得不愉快,自然以后就少有来往。


我告诉妈妈,以后不要从这个方面的去考虑了。


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上海的大表姐到我们家来,说我表姐夫姐姐的一个震旦大学的同学有个女儿要介绍对象,不知是否合适。我一看照片,是个风景照,人样不是很清楚,但身姿很自然,就让妈跟大表姐说请对方过来到外面见个面,没想到这个女孩就成了我今天的妻子。


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是在中百公司的门前,表姐说她围一条兰色的围巾,她按时来了,我报上姓名后就算认识了。


第二次也是妈妈通知我去的,大家各自谈了家庭的基本情况,没有人提出问题,就默默地沿着马路向前走。后来我决定请她吃馄饨,上海人谈朋友,请她吃馄饨就暗示要分手了,可是她不懂。


回家后妈问我要分手的理由,我说大家一起走,搀搀手也不肯,太古板。妈笑了,她说这说明这个女孩子很规矩,不是拒绝的理由。我想也对,以前谈了很多人,大多迁就我,这个人比较纯朴,可能是个特点。一来二去确定了朋友关系,见了双方父母。


她们家离我们公司四川路、福州路口不远,就在延安路四川路的加油站旁,那座大楼住着多家住户,厕所是公用的,但小门上挂着锁,每家一把钥匙,旁边的水槽上是大家洗衣、洗菜的地方,烧饭则是在大楼的走廊过道上,一个煤气灶,一个小菜柜。


巧得很,我在这里碰上原来老厂的检验员黄师傅,他也住在这个楼,正好在楼梯口,也是老住户了。他一把拉住我到他家屋里坐下,问我来找谁,我正好想了解些情况,就实情以告。黄师傅和他的老伴想了想,噢,那是老俞家啊,笑呵呵的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老俞家的毛毛可是个好孩子,他们看着她长大,她算起来比我小七岁,还好不是“六冲”。


过了元旦,我心里有了主意,就向机床公司机关党支部做了汇报,支书颜青是个老干部,真地正式开了介绍信,去小俞的厂里做了组织调查。颜回来后跟我讲,人很好,组织支持。大约讲她分配在上海汽车电机厂,开始做牛铇,电火花机床,都干得很好,后选到厂生产科。厂里的生产很忙,每天的报表都是她刻钢板印刷出来,从不叫苦,是个优秀的共青团员。


组织调查后,我和妈说,请她老人家去提亲,我打算当年3月1日结婚,不要拖了,不行就拉倒。


妈去后回来告诉我,人家说到3月1日也才5个月时间,能否选到“五一劳动节”正日。正好表姐来听回音,我说根据我的经验,要是合适了就办,否则夜长梦多。我妈也不是好讲话的人,时间一长,万一我妈变了主意,又麻烦。现在反正我已打定主意,请她们家再考虑。表姐后来打电话来说,女孩倒是没意见,父母也就同意了。这样决定3月1日到杭州去旅行结婚。


妈妈的老上级劳动部的毛齐华部长退休后,回到杭州。妈妈写了信,我们下了火车就先到学士路去看他。毛伯伯把我们安顿到市委招待所的一家旅馆,当时的旅馆真是奇怪,一般门上没有锁,我们凭着结婚证,住在一个房间,也没有锁。


一大早服务员就来送水,换热水瓶,亏得我们前天晚上有先见之明,用桌子把门顶上,他推不开门也就走了。


3月初的杭州还是很冷,西子湖畔柳条上刚抽新芽,踏着融化的雪,捧着山前的小溪流下的水,用海鸥照相机拍下那快乐的一刻。


我要旅行结婚,其实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要绕过妈妈的规定。妈说结婚那天新娘子可以去接,但是要乘公交车过来,她说到做到。事前我去接女方准备的被子等物品,同事陆杰东早为我准备好一部面包车,她也不同意过来,我只好叫了出租的三轮摩托,上海人叫“小乌龟”的,分两次驳过来,亏得小俞不在意。但是终不能让小俞自己走过来吧,上海人毕竟是讲规矩的。旅行结婚,我可以用上海牌小轿车把她从家接出,到了上海也叫了一部小汽车一起回家,妈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人家说婆媳难相处,你说我妈这样好的人一开始就给我出难题,小俞浑然不知情。


妈早就警告我成家后不要做“小喜鹊”,我想怎么会呢。北京有一首儿歌,我们小时也是无意中唱,“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放在心坎里,把娘撂在南山上”,但妈记住了。


我结婚了,好像还真是离开了娘,娘怕我心里忘了她,说两句也是应该的。


构筑爱巢也不能扔了老屋,人世间的感情是复杂的。


我读过《孔雀东南飞》的诗,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既要维护娘,也要爱护妻。做为儿子和丈夫的我,必须要巧周旋,自己要能吃亏,吃亏就是便宜。


回述结婚前,我那时正在机床公司技术科奉命带队到机床齿轮厂搞蹲点调研,那个厂也在杨浦区通北路那一块,下班的时候,常常就和小俞约好一起到16路电车站碰头,再乘车到外滩,走到四川中路再分手,她已离家不远,我回公司取了自行车,骑车回常德路,虽然只是在一起挤车,可是接触的机会多了。


我记得好像一次也没有下过馆子,或是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但是好感互相产生了。毕竟朋友还不是谈出来的,必须要通过多接触,慢慢了解,建立信任才行。


但是谈总是要谈的,我妈到她们家提过亲后,她约我出来谈过一次,星期天去了西郊公园。最安静的地方是熊山,扔了两个苹果给狗熊,它们站起来作揖,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东西吃,那是我们心情好,平时我们自己也吃不到。我看到她手生冻疮,送了一副羊毛手套给她,她接受了。随便聊着,就谈到主题上来了,也就是1978年双方都要承诺对方一个条件,实际上就是每人说了一句话。


她要求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犯生话上的错误。”我对她说,“以后在一起,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保持沉默。”


互相允诺后,她要我拉钩上吊,拉就拉吧,最后敲定我过生日前结婚。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跑到猴山去看猴子去了。


也就是这两句话约束我们到今天,此刻2011年的国庆期间,我正在杭州的度假邨,我和妻每年都要来的,白天跑路,晚上空闲下来,灯下写上两笔。


作者近影


吴珂专列
吴珂:安徽三年时期,
学生饿得吃有毒的树皮虫
吴珂:我的无知轻率,
让同学贴上“反革命”标签
档案袋好像武侠小说的阴阳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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