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夜，我们都长大一岁，却希望和他一样年轻｜Fig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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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 康了了 Figure 2020-02-04

这是 Figure 的第 185 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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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小河发起一项音乐活动，在北京寻找10位会唱童谣的老人，对童谣进行挖掘和新编，最终呈现在北京南城的艺术空间内。

从盛夏酷暑到了寒冬岁末，歌手小河将2018年超过1/3的时间用在「胡同童谣」计划上。与他一起投入其中的，还有七、八位乐手，十几位老人，几十个志愿者、上百个演唱观众……困难重重的四、五个月时间，终于走到尾声。

有人说，我们过的每一天，都是往后余生中最年轻的一天，所以每一个今天，都要活出最年轻的样子。而小河相信，哪怕不能影响更多的人，每一个到现场感受过参与过「胡同童谣」的人，都已经变得更加年轻，并获得丰厚的回报：乐手收获从未听过的歌曲宝藏，老人收获青春与快乐，年轻人收获温暖和能量。

小河：一个音乐人，一个父亲

小河是一位佛教徒，他有欲望，他想做有意义的事，但不会刻意强求。

他对当下日益复兴的音乐市场有着冷静的思考：当听众只能被动接受音乐人单方面输出的海量音乐时，这样的供需关系会致使音乐沦为为市场而生，变得快餐化，受众的音乐审美能力也会随之单一化。这样是害了听众，害了音乐，也害了音乐人。作为一个音乐人，他想要拨乱反正，返璞归真。

他把胡同童谣设置成现场创作的模式，让参与者既是听众也是创作者，让他们成为音乐的一部分，经历一首音乐从粗糙变得丰富的过程，去感受其中的感动与美好。他相信，这些感动与美好会在他们日后或幸福或困苦的日子里不断回响。

收录在「胡同童谣」第一回的一首童谣《卢沟桥》，被小河哼唱得空旷而悠扬。「当我听到这首歌时，我就想到一定要让我的女儿听到，我觉得她会很喜欢。」他的声音流露出对女儿的宠溺，「其实我想让她来参加‘胡同童谣’的活动，但怕她来了，自己的注意力就从活动中转移开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女儿的童年拥有更多的音乐选择，更想让所有的孩子拥有更多的童年记忆。

「我们这几年一直在思考怎么用音乐跟今天的孩子接触。前几年做了《回响》的儿童艺术节，现在做了‘胡同童谣’。我发现我们本土的童谣其实是不多的，虽然它一点不比英文的童谣差。我们可以用更有意思的编曲，让它穿过时间，教给现在的孩子。」

小河说童谣就像生鲜超市里的精选苹果，胡同童谣的存在不是为了跟市面上的多数苹果做对抗，只是给大家另外一种选择，一种更安全、健康、无公害的选择。

《胡同童谣》最后一次活动现场结束时，坂本龙一和小河在会场偶遇。坂本龙一非常赞赏小河。他说：小河做的事情就是上个世纪日本一些音乐人在做的事情。那个年代欧美音乐浪潮席卷整个日本，正是因为这批音乐人对传统音乐的坚持与坚守，才有了今天日本音乐在世界上的地位。

被长期忽略的只是胡同，只是童谣吗

参与过「胡同童谣」的金阿姨和吴阿姨指着龙须沟的高楼大厦满是感慨。那里从村舍胡同变成高楼。随着胡同和古老建筑一起消失的，还有邻里或和睦或鸡毛蒜皮的生活方式。新建筑的现代感强了，但距离感也强了。「搬到了楼上，以前一起唱歌的人没了，串门的也少了。」另一位参与者何大爷，言语里流露出对过去邻里一起炖肉吃排骨的生活的怀念。

何大爷，79岁，独居在家，每天弹弹古筝，练练书法，听起来轻松惬意，但也难免孤独与不如意。「有时候练书法忘了，有时候弹弹琴也忘了，但不干的时候，还是感觉孤单。尤其有病的时候没人管，感觉很凄凉。」

图｜何大爷

何大爷的老伴2017年去世，他照顾了生病卧床的老伴十多年时间，即便最后几年老伴已经陷入昏迷，他依然每天擦洗喂饭，咬牙坚持了下来。但在2018年春节的时候，他独自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吃着女儿买来的肉，默默地掉下泪来。

魏阿姨，73岁，喜欢唱歌，退休后自学了京剧花脸，因为老伴耳朵不好，她嗓门极大。「孩子做作业的时候，儿媳妇就会说：妈，您小点声，孙子做作业。我说行。所以我白天就尽量出去。他们回来以后，我就不唱了。」

金阿姨，70岁，知识分子，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儿子不太爱说话，可能跟你们年轻人爱说，跟我们岁数大的人不太爱说。你一说他，他就‘嗯嗯嗯’，进屋了。所以有时候就发微信说一说。」金阿姨说自己思想守旧，不喜欢微信聊天的距离感，「我更愿意面对面交流了，这样沟通起来比较舒服，能够更加互相了解，更加增进母子间的感情。他小时候很依赖我，上高中还是恨不得拉着手，有时候上学校还让我去接他去。后来长大了、独立了，这样挺好的，但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空。」

图（左）｜金阿姨

在前期采风中，志愿者们了解到老人们不为人知的孤寂和盼望，因此当看到活动现场，老中青幼，四代同堂，其乐融融的一幕，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感动。拍摄最后一期「胡同童谣」的康导演说：「我曾经觉得年龄与代沟，岗位与地位，是束缚着人们之间的沟通与交流的壁垒，但在‘胡同童谣’中，四代人用同一份心做同一件事，让我的种种理由变得像是借口。」

改变从来都不会晚

「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你就不改变了吗？如果这个世界变不了更好，你就不想变好了吗？当然不，我希望我的生命有成长，我希望我的生命朝向光明，我希望我的生命越来越好。哪怕世界变得再糟，我首先去变好，然后才有力气帮助别人变好。」小河说自己不去跟这个世界对抗，但他依旧带着他的世界在困境里努力向上挣扎。

胡同童谣第一季尚未完结，小河的团队已经有了更大的「野心」，开始张罗在全国掀起「胡同童谣」的浪潮。「收获太大了，对于做音乐的人来说，听到十几首基本上没有听过的歌，而且是他的本土文化，又那么好听。这就像一个挖金的人遇到了金子，你不觉得这是最幸运的事儿吗？」小河的惊喜溢于言表，「今年我们做的北京，是不是其他城市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老人也都有其他的歌？真的需要做点什么，因为也许一位老人走了，一首歌就走了，这些事迫在眉睫。」

他跟一些音乐人朋友谈起全国性胡同童谣的构想：「我去上海的时候，跟（音乐人）陆晨聊这个事儿，陆晨说很愿意做。所以我希望它可以放在不同城市，由不同城市的音乐人去完成，而我们只是提供一些经验。」

在北京胡同童谣的活动中，除了小河，还有很多人让人印象深刻。

▲ 熊熊作业，音乐人，现在写一本书，明年要尽快写完小说，然后巡演，以小说的名义。

▲ Ponyboy，演耳工作室运营总监，音乐人，努力成为创作型歌手，成为一个综合性的音乐人，向世界传递些什么。

▲ 李旦，音乐人，鼓手，新的一年想要学英语，要好好健身。

▲ 张天佑，音乐人，贝斯手，希望通过努力变成像小河一样的艺术家，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影响很多人对生活的看法。

▲ 王之琳，志愿者，客串乐手，新的一年想拾起前一年丢下的钢琴，并且能够坚持下去。

▲ 小黑，私人茶馆的老板，希望新的一年茶馆不再赤字，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 雪雪，辞过八份工作的女强人，只想在不断给自己创造的压力下，变得更好，更优秀，更有价值。

▲ 陈兆童，唱歌跑调的小姑娘，新的一年想要一只猫。

「胡同童谣」的现场就像一个小社会，照耀着社会美好的样子，也照耀着每个人的理想与遗憾。2018匆匆过去，我们是否忠于感情忠于爱人，我们是否全心全意地善待父母，是否心平气和地理解了自己的孩子，是否尽到了一个做朋友的责任，是否已努力工作，是否在追寻梦想，是否让自己变得更好了？关于过去种种，我们是否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2018年还有几个小时就即将过去，小河选择在这个日子为「胡同童谣」第一季划下句号，给予所有参与和关注过童谣的人们以最深的祝福：希望大家能像这些童谣一样，在自己的时空里，在自己的生命中，有最好的发声。哪怕2019年要面对再多未知，也有一个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肯定会在未来，收到它的回响。

图片｜PonyBoy

领唱：魏阿姨、金阿姨、何大爷

现场乐队：

手风琴/熊熊作业+Erica Chen、Double Bass/天佑、手鼓/李旦、阮/小河、钢片琴/陈牧乔+王之琳

合唱：陈兆童、潘粒子、淑华、小黑、William、姚湘竹、张文婷、王娟、王烁、翟荣、菜小龟、陈牧乔、王之琳、陈秋瑾、曲训、邢一琳、李萍、李燕语、朱丹妮、Erica、阿波、徐峥、米杰、子瑜、陆青华、郭雅楠、孔雄、关梦婷、高博、陈超、郭树爱、景亚丽、骆瑞丽、苇丛、于小、侯莹莹、卢云、历阳、康桥、沈三、邴雪、朱粤敏

志愿者：林强、松鼠、薛明明、王东、郭艺凯、曹倬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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