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社会变迁视角下芝英历史文化村落保护与利用规划的思考【2018乡村振兴与规划建设系列学术报告】

Original 庚子年闰四月廿五乡村规划与建设

2024-08-31

全文字数｜ 3603

阅读时间｜ 11 分钟

2018年5月27日，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师分会主办，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建筑系、浙江省永康市芝英镇人民政府、上海上大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浙江省永康市农业与农村工作办公室联合承办的“乡村振兴战略下的历史文化村落规划与空间营造学术交流及高校联合毕业设计评优会”在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浙江永康芝英镇举办。会议邀请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建筑系系主任刘勇副教授做题为《社会变迁视角下芝英历史文化村落保护与利用规划的思考》的学术报告。

本文由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韦秋燕、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范凯丽和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中国乡村规划与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邹海燕，根据会议速记稿及主讲人PPT整理校对，特此感谢！

本文已经秘书处审核，未经发言人审定。

开卷有益

主讲人

刘勇

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委员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建筑系系主任

上海上大建筑设计院总规划师

本文主要介绍我们团队在芝英历史文化村落保护规划实践中的一些结论、经验和反思。本研究采用的视角并不是自上而下的视角，而是通过人的视角，最终希望所有的空间的发展要落到人身上。主要从三个部分来讲这个话题：过去、现在和未来。

芝英一村历史文化村落保护和利用规划（2016）

芝英八村历史文化村落保护和利用规划（2018）

一

过去

首先，芝英名字的由来，最早是应詹（镇南）大将军驻军屯田于此，古称官田。

魏武帝时开始大规模屯田，形成大范围田地，称大田。

宋代族属繁衍，形成诸多应氏自然村，称诸应。

到了永乐时期，有灵芝产于祖墓之祥瑞，从谐音角度来讲，就变成了芝英，一直沿用到现在。

芝英早期有考证当地不一定是山，有可能是丘陵，同时这个村落外面可能有城墙。

从环境的角度来讲其整体格局是，山套村，水套山，山套水。选址上也有适合农民生产的用地，引用水源和安全防备的要求，这是古代选择村落时要关注的。

整体格局特色

从历史上的空间脉络来看，交通上，最早这里有古驿道，古驿道下面有紫霄观，当时古路街是最重要的，北边是大宗宗祠。一横一纵形成古代最原始的空间结构。

芝英过去的道路街巷

社会生活方面，过去也存在一定的社会管理和基础设施，包括县衙、小宗祠堂为主的家族祠堂，沿两条主要的街道形成集市，还有本身具有教育功能的紫霄观，专门做慈善的义庄，还有一个仓储设施叫常平仓。

芝英过去的主要基础设施

芝英建筑形式是典型的浙中风格，居住空间是合院式的住宅，结构以梁架穿斗式木构为主，建筑立面形式以两侧马头墙、中间门洞形式为主，传统风貌建筑一般为围合式院落，建筑聚落以合院为单位排列。

芝英大村的街巷空间比较完整地呈网络式，八纵九横的交通结构。

八纵为：正街、紫霄路、灵溪路、升平路、懋勋巷、望月街、秋池里、义庄街；

九横为：龙漩井巷——上菜园巷、灵芝路——福泉巷、古麓街、新杏里、方塘路——望杏巷、天祥路——尚宝巷、鸿雨路、南市街、育才路——培英路。

八纵九横街巷

最著名的是，芝英曾有过115座宗祠。现保存完整的是52座，当然宗祠本身是有等级的，包括族祠、房祠、己祠和纪念祠。

宗祠文化

同时芝英还是中国五金之都永康市的最早的五金产业发祥地。

五金文化

芝英文化昌盛，有宗祠、儒家、讲堂、戏曲、饮食文化、驿道商贸文化，还有慈善文化。

驿道商贸文化

慈善文化

二

现在

由于过去一直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也形成了良性的循环，现在叫做可持续发展。

按照需求理论来讲，现存部分院落在过去是宗祠或古宅，并且最早是供家族使用的。现在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住在一起，可能也有一些外来人员，这个居住空间已经开始不适合现代生活。

由于家族制度几乎消失，祠堂等具有家族文化特色的有形公共空间也逐渐消解，导致熟人社会逐渐瓦解，造成祠堂和乡村精神空间衰落。下表是芝英八村过去一些祠堂的情况，目前7个祠堂还在但并不一定在使用，另外4个据考证是被拆掉盖新房了。

芝英八村现存祠堂7座，有4座祠堂消失在历史中

祠堂逐渐被遗弃

摆脱和舍弃了原有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方式后，乡村经济对外部经济资源和社会资源的依赖程度不断加强，一方面导致村落社会经济结构开始不断经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另一方面，也造成了原有村落公共空间存续必要性及存续意义的逐渐丧失和迷失，进一步表现在大量村落公共空间的活性开始显著降低。

消费、商业等活动的变化，造成原有村落中的集市及售卖空间的弱化；

水井或溪边汲水或洗涤物品的功能消失，于是原本水边常见的孩童嬉戏及妇妪洗衣闲谈的景象日渐消失；

在居室内部进行的休闲活动逐渐增加，在院落之外的停留时间逐渐减少，茶余饭后的公共交往活动也随之减少，门前和街巷也因此变得冷落；

外来流动性的人员比重加大，一般村民出于安全等因素的考虑，其院落空间对村落空间的开放性也开始显著降低。

无人使用的街巷空间

破败的灵溪沿岸空间

古代或者以前更多是以家族血缘关系作为纽带构建的社会，空间相对来说是安全的。

现在因为熟人社会的瓦解，个体安全感受会差点。大家可能习惯了现代社会和陌生人的社会，包括今后在这里生活的人，而这其中更重要的是现代社会相对传统的转型。

合院空间和周边街巷空间在熟人社会下是相对安全的。当前，二者的尴尬处境也是改造过程当中要面临的一个非常大的挑战。许多以前的空地变成了公共空间，这些空间的功能性使用痕迹比较重，实际上更多的是针对特定的功能，而缺乏高水平的设计。

亟待改善的环境品质

关于空心化问题。芝英村与其他大多数村相比，有利的一点是在城乡结合部，离城市较近，但村内大多数是老年人，年轻人只在节假日或者周末回来，工作还是在外面。

过去，一个相对个体的人可以在村内完成自我实现。芝英村不仅提供居住空间，同时还能在此实现自己的一些需求，比如除了从事农业还可以从事工商业。

我们之所以选择芝英村，而不是相对边缘的地区，也是在此发现了机遇，希望把目前相对不是特别理想的村落，通过各方努力能够转换成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国家的机遇和时代背景的机遇，信息化社会转型，都能带来非常大的发展可能性。

三

未来

回到马斯洛的需求理论，过去芝英村民的吃住行是可以满足的，并且从事的职业是完整的。现在有很多问题，比如营造什么样的居住空间、公共空间，何种产业？

对于古村的历史文化保护和利用更多的是将其活化，有了活力才可以持续。真正要作为文物完全保留的东西比较少，大部分是要活化利用的。我们目前在村里做的成果更多的还是建筑效果，而浙江省关于历史文化村落保护和应用，有一套非常完整的基本框架。

民居的改造、改善

我们遇到的一个话题是传统民居改造。从基础生活的安全需求来讲，如果合院要改造好，其中私密性的改善很重要，还要平衡好庭院的安全性和开放性，内部设施的完善，民居适老化改造，以及今后租赁用房的改造。具体改造方面，主要原则是尽量应用当地元素，根据社会生活的需要，完善内部设施，整治庭院空间。

对于现代化带来的大量人流，在应对措施上存在两种观念，一种观念是风貌统一，比如浙中建筑风格要统一，要站在空间秩序的角度。另一种站在个人角度，更多地尊重以前的状态，因为所谓历史更多的是不同时段建设在一起，片段式的历史不能称之为历史。

公共空间的塑造

我们在营造过程中考虑的首要功能性，是从老人、儿童和村内其他人群出发。在改造上，更多地加入一些现代化的开放空间和公共绿地，把周边所有的点贯通起来。

公共空间我们做了简易的策划，以下是芝英八村的图，有活动广场、游园绿地、文化主题节点、滨水绿地及开放空间，并有众多的保护建筑和历史建筑穿插在其中。

公共空间等级

开放空间主题策划

公共空间节点

重视文化传承及文化产业的培育

最重要的还是产业。现在随着时代发展，“创造”非常多，传统的要素逐渐被替代掉。芝英有很多传统文化，比如家族文化、宗族文化和慈善文化，都是我们可以发挥的素材。

在产业扶持策略方面，我们提出要有文化展示能力。整个村域内不仅有古村，还有郊野，可以发展田园和新兴农业，如采摘等活动。但其实更多的是传统手工业传承发展，上海大学有一个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教育中心，已经连续培训了两年的地方手工艺，目的是把传统的手工艺技艺留下来，同时能够完成推广。目前取得一些不错的成效，在威尼斯双年展、米兰三年展都有非常多的成果，而且也成功地把很多非遗艺术品往产业化的方向推广。

四

结语

今天我介绍的并不完全是一个规划，而是一个村庄发展的过程，它有辉煌的历史，也有现在的困惑，但是我们希望给它一个有前景的未来，这是非常重要的。

过程当中出现好几个关键词。

比如统一性和关联性的问题，是不是要统一，也不一定，历史的片段性和相对不同的空间反而是历史的一种延续。

第二是保护和利用，要在活化的基础上开展。

第三是专家介入与公众参与的问题。过去规划过程更多是自上而下的行政安排，而现在在乡村希望更多是自下而上的策略，把实际的内容从内部挖出来，作为更好的支撑。

第四是因地制宜，现在必须警惕绅士化问题，绅士化通俗一点讲是资本或者跟资本相关的人，介入乡村并把有价值的东西完全占有，在历史文化村落保护中，既要尊重商业资本的介入，让健康的力量带动村落的发展，同时，要警惕对资源过度的占用。

此外，还要注意物质空间与社会空间的结合。希望社会学和其他学科更多地挖出一些乡村背后的故事，同时通过理论研究和探讨，把部分观点进行实施，这是最重要的意义。

今天建筑学、城乡规划、环境设计和社会学的交叉研究，仅仅是开始，希望今后有更多的学科能够进入，共同为村民谋福祉，带动乡村的发展。

谢谢大家！

图文 | 韦秋燕、范凯丽、邹海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