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玉：国家安全观视域下的人工智能与语言安全（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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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中国学派公众号

转载编辑：研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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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安全观视域下的人工智能与语言安全

原创王铭玉中国学派

人工智能时代是以智能化生产工具为代表的人类社会发展新阶段。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知识”和“工具”始终是引发社会发展阶段变革的基础，对于社会生产力的提升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人工智能的出现与发展逐渐将生产力结构中“人”这一核心要素释放出来，并完全朝着“工具”发生转移，使人类社会发展进入智能化的新阶段。因此，人工智能时代是科技发展引发人类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发生巨变的时代，是社会生产力急剧变革的时代，是人类智慧量变和质变爆发式提升的时代。

人工智能以计算机作为主要载体来模拟人的思维过程和智能行为。在信息全球化时代，人工智能在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为国家安全带来极大挑战，促使国家安全内涵发生了变化。人工智能时代，国家安全内涵由传统的军事安全等提升为综合安全，涵盖经济安全、社会安全、信息安全、资源安全、生态安全、文化安全等诸多安全领域，这就需要对国家安全具有前瞻性、战略性和整体性的认识。如此，国家公共安全、卫生安全、基因安全、物种安全、发展安全等非传统安全问题也将得到重视。

随着人工智能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语言服务建设也得到了巨大提升，产生了许多新型的语言服务形式，这些语言服务不仅使人们生活的便利性日趋提升，对提升国家安全也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语言不仅是推动人类发展的重要动因，其自身还是信息的主要载体，随着众多语言服务的普及，信息安全也逐渐成为国家安全最为重要的领域。因此，在人工智能时代，相关的语言服务建设不仅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工具，语言自身的安全也成为国家安全的重要领域。可以说，要在国家总体安全观视域下，把人工智能与语言安全均提升到国家安全范畴，合理地平衡语言服务与语言安全之间的关系，才能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为国家安全提供相应的保障。

语言标准化建设亟待加强

语言服务是推进和维护人工智能良性、安全发展的基础，而语言标准化建设对于语言服务具有重要的规范作用。人工智能不仅要按照人的指令开展工作，同时还要能够与人类进行对话交流，其中语音识别、机器翻译等基本技术手段均需要语言标准化建设。人类对于语言识别及演变具有主观的认知能动性，但机器需要标准的语言程序和语言本体才能帮助识别。因此，语言标准化服务对推动人工智能和人机对话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人工智能的发展也会带来很多不可控因素，智能化程度越高，人类参与则越少。由于智能机器缺乏人类情感，完全执行输入的指令，极易被不法分子或不良人士利用。如何加强对人工智能的语言行为以及语言伦理的规范和控制，防止语言污化、语言犯罪、语言泄密，并避免人工智能与人类形成对立矛盾是目前亟待考虑的问题。

语言服务是人工智能自身安全发展的保障，同时也是维护智能安全的工具。智能机器的发展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界定的难题，智能化到何种程度是人类需要的？如何使得机器可以识别自身效率不足，进而通过自我更新程序的方式来达到自身的升级改造？若真如此，这种发展势必会脱离人类的掌控。因此，除了技术上的创新与突破，如何平衡人工智能自身的局限与发展及其与人类的协同共存等问题也是人工智能发展所要预见的。

人工智能发展对国家语言安全提出新要求

首先，语言是信息的主要载体，对于维护信息安全具有重要作用。由于人工智能具有强大的语言处理能力，人们只需将某一语言程序嵌入机器程序中，便可对这门语言进行解码，获取其中的信息，这就对信息的保护带来了新的挑战。因此，我们必须加强语言资源保护，重点保护国家特有语种和方言，避免过度信息化开发，提升国家抗击语言攻击的能力，防止信息手段匮乏。同时，不能过度开发语言资源，应进行限制性保护，将其存储在国家语言基因库中，以备不时之需。特别是在人工智能时代，应把语言安全与国家信息安全密切结合，进而提高国家信息安全的语言服务能力。

其次，语言安全关系到民族的精神安全。在人工智能时代，预防语言污染、语言西化、语言侵略等现象，增进民族认同、国家认同仍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内容。语言安全与国家文化安全关系到一个民族的自我身份认同，进而会危及国家安全。

最后，语言安全服务是国家安全战略实施的重要武器。最近，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决定设立“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这既是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构筑国家安全人才基础、夯实国家安全能力建设的战略举措，也是立足国情、顺应发展的必然选择，将为全面加强国家安全学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奠定制度基础。长期以来，语言成为西方国家对他国进行观念渗透、分裂别国的重要工具。“国家安全学”是一个重要的交叉学科和研究平台，我们要把国家安全与人工智能有机结合起来，重视语言安全服务能力，强化人工智能条件下的语言防卫和对抗能力，做到语言安全服务为中国梦的实现提供基础保障。

语言服务对国家安全具有重要作用

人工智能时代的语言服务内涵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法律、政务、医疗、教育、媒体、零售等领域都有体现。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语言服务的表现形式也得到了扩展，文本审核与纠错、机器翻译与智能同传、语音识别与合成、舆情监测与分析等各种技术手段层出不穷。例如，文本审核可以用来识别网络上的色情、暴恐和敏感信息；文字识别能够对各类证件和票据进行识别，如身份证、各类通行证和手写文字等；舆情的监测与分析能够准确把握事件的舆论走向，为相应对策的提出起到引领作用；机器翻译能够大幅提高文档的翻译效率，同时，定制化的翻译训练还能够结合文本识别为特定需求的翻译领域提供辅助作用。这些语言服务内容均是由人工智能通过信息捕获、数据分析、识别判断、发展预测等过程进行处理，很多语言服务已经在质量和效率方面超过了当下人类的能力限制。这些语言服务内容在很多方面都与国家安全息息相关，因此，人工智能时代的语言服务能力和服务质量提升对国家安全具有重要价值。

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将具有模仿人类思维和智能的机器引入人类社会。人工智能的出现使得国家安全的内涵发生了转变，由传统的军事安全转向了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综合安全。这一转变为信息安全和语言安全提出了全新的课题，同时也为国家安全带来了新的挑战。因此，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不仅要探讨智能机器与人之间的伦理等问题，还要全盘考虑信息安全、语言安全以及国家安全等问题，突出语言在人工智能时代的重要地位，通过语言服务建设维护国家安全。

（作者系天津外国语大学原副校长、翻译与跨文化传播研究院院长）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图片来源：CFP

外一篇：

新时代中国特色国家安全语言服务建设

王立非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语言服务与国家安全紧密相关。国家安全语言服务指为维护国家安全利益，应对一切威胁和危害国民安全、国土安全、主权安全、政治安全、军事安全、经济安全、文化安全、科技安全、生态安全、信息安全、资源安全的行为和事件，提供语言政策规划、语言数据管理、口笔译服务、语言产品研发、语言技术创新、语言资源保护、语言教育培训、语言安全咨询等方面的支持保障。

我国确立的总体国家安全观，以人民安全为宗旨，以政治安全为根本，以经济安全为基础，以军事、文化、社会安全为保障，以促进国际安全为依托，走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道路，这是指导新时代中国特色国家安全语言服务建设的纲领，为开展国家安全语言服务建设指明了方向。人工智能时代，加强国家安全中的语言服务建设，应重视语言主权安全、语言资源安全、语言文字安全和语言技术安全。

国家安全语言服务建设重点

重视国家安全语言服务中的语言主权安全规划和管理。我国开展国家安全语言服务离不开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中文是我国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国家主权与尊严的象征，承载着中华文化脉络，彰显着中华文明的嬗递，是国家的文化根基所在。中文主权安全地位受到我国法律保护，《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了国家推广使用普通话。《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提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使用有利于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有利于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有利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因此，开展各类语言服务要主动维护通用语言文字的合法地位和安全，这是新时代赋予语言服务事业的光荣使命。我国积极发展中文国际教育，扩大人文交流，体现出语言教育努力服务世界和平，参与构建全球治理新秩序、提高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决心和信心。我们要坚持语言服务于国家安全的总体原则，加强语言主权安全规划和管理，全面贯彻落实国家语言文字工作方针和政策，完善语言文字应用的规范、标准、法规，实现语言服务现代化、规范化和标准化。

重视国家安全语言服务中的语言资源安全和保护。语言资源包括中外语言、少数民族语言、方言等口头语言资源、书面语言资源和语言衍生资源。语言资源安全指一个国家可以保质保量、及时持续、稳定可靠、经济合理地获得语言人力资源、语言信息资源、语言文化资源、语言教育资源，以及资源保障的技术和行政保护，具备防范风险和威胁的能力。语言资源安全涉及全球、国家、地方三个不同层次的语言资源安全。其中，国家语言资源安全事关国家的主权、生存和发展，是最为重要的语言资源安全形态。

人工智能时代，海量的语言大数据资源对国家发展、经济繁荣、科技进步、社会稳定产生影响。语言资源服务在维护国家安全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例如，在航天科技合作、联合反恐、打击跨国犯罪、海外国民保护、跨境投资贸易、边防边检、海事海防、国际医疗康养、国际新闻媒体、安保安防等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领域，语言资源安全已上升为影响国家安全战略的关键因素之一。

过去100年间，全球已经有500多种语言资源消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濒危语言地图》显示，世界现存的6700多种语言中，有40%的语言濒临灭绝。我国已有24种语言使用人口不到1000人，有11种语言使用人口不足100人，一些方言也濒临失传。保护好汉语、少数民族语言、方言等丰富的语言资源安全是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具体体现。

重视国家安全语言服务中的语言文字安全和应用。开展人工智能时代的语言服务，语言文字安全变得格外重要。网络和数字化时代，我国的语言文字使用和发展权利极易受到干扰、威胁与侵害，已经成为语言服务安全建设的重要课题。纵观世界各国，许多国家都出台了保护本国语言文字安全的战略或政策。美国2006年就提出了“国家安全语言规划”，并拨款资助了一系列语言文字安全项目。俄罗斯2015年签署了《俄罗斯国家联邦安全战略》，明确了语言文字安全与国家安全之间的关系。法国则通过强化军队25种外语能力，积极参与国际维和、国际救援、国际反恐等行动，实现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的目的。

面对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我们要从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高度，坚定不移地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保持中文的纯洁性、稳定性、规范性、独立性与完整性，尽快出台国家语言文字安全战略或规划。大力传承和弘扬优秀语言文字和文化传统，坚持汉语言文字形成的价值标准，遵循汉语言文字的发展规律。

重视国家安全语言服务中的语言技术安全与管理。人工智能时代，国家安全语言服务高度依赖于语言技术服务，语言技术安全指采用通信和媒体技术、互联网和云计算技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等手段开展语言服务领域的语言信息处理、语言技术创新和技术应用时进行对来自内外部的技术安全威胁和潜在风险的防范。语言服务采用的技术种类繁多，包括语音识别和生成技术、智能翻译和写作技术、语言大数据处理和分析技术、文本情感分析技术、机器深度学习技术等。语言服务智能化程度越高，技术风险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甚至直接关系到国家公共信息安全、防灾减灾安全、公共突发事件处置、网络舆情监测等。因此，我们在开展各类语言技术服务中，加强语言技术安全管理不容忽视。目前，我国语言服务行业的技术安全和管理水平较低，存在大量的语言技术服务安全漏洞。建议有关部门尽快制定语言服务技术安全标准，消除语言服务技术安全隐患，完善相关法律法规，确保语言服务技术安全有法可依。

加强语言服务能力建设

语言服务在国家安全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我们建议，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指引，在以下三个方面加强语言服务能力建设。

第一，提升国家安全语言服务战略规划能力。建议根据新时代国家安全的变化特点和发展要求，提升语言服务战略规划能力。梳理我国现行的语言政策和法规，制定语言服务安全规划，提升国家和行业的语言服务安全能力，聚焦语言教育安全和“一带一路”语言安全规划。国家安全语言服务规划制定可以从治理领域、治理层次、治理内容三方面着手，聚焦全球语言治理、国家语言治理、区域语言治理、民族语言治理、机构语言治理、社区语言治理等。制定一系列语言服务安全规划，如本体规划、地位规划、教育规划、声誉规划、话语规划与技术规划。

第二，加强国家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加强国家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建设，促进国家安全应急能力现代化，具体包括以下八个方面。一是加强政治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保护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安全，防止政治渗透。二是加强经济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应对和化解国内外经济风险，维护金融安全。三是加强法律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推动全球建立公平公正的国际安全新秩序，实现和平外交战略和法律公平正义。四是加强信息安全语言服务能力，保障舆情和网络安全。五是加强生态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维护健康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安全。六是加强科技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保护科技创新和知识产权。七是加强文化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防止文化渗透。八是加强教育安全应急语言服务能力，培养高素质应急语言服务人才。

第三，创建语言安全交叉学科。202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批准新设立交叉学科门类，增设了“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为提升人工智能时代国家安全语言服务教育提供了学科发展和人才培养的有力支撑。建议在“国家安全学”或“语言学”下设立“语言安全学”二级学科，进一步推动国家安全学与语言学的交叉融合，设计和落实语言安全学科体系和人才培养模式，推动国家安全语言教育发展，整合语言规划与管理部门、语言服务企业、语言人才培养高校和社会力量协同创新，共同提升国家安全语言教育能力。

（本文系国家语委“十三五”科研规划重大项目“新时代中国特色语言管理理论建构研究”（ZDA135-16）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北京语言大学高级翻译学院教授、国际语言服务研究院院长）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年7月9日

责任编辑：刘星 何迪雅

综合编辑：应用语言学研习

微信公众平台审核： 梁国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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