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年丨黄立华:体检成了我三次高考的拦路虎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黄立华,歙县人,小时在休宁长大。教授,现任黄山学院外国语学院院长。日常以读书为乐、教书为业,喜文史哲,有评论文章见诸国内报刊。
原题
我的高考故事
1977年下半年,我17岁,在休宁海阳中学读高二。本来整天学工、学农、学军的我们,突然听说要恢复高考,就是中学毕业可以直接报考大学。这个消息一下子把中学生们的生活节奏全改变了。虽然文件没有下发,具体规定尚不清楚,但学校里许多高二年级的学生已经跃跃欲试地做着迎考的准备了。
后来文件到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招生(即77级,考试时间是1977年12月)主要面向社会青年,在校高二学生,只能参加第二年即78级的考试。但其中又有一个政策,就是在校高二学生比较优秀的可以按一定比例推荐参加。我始终不清楚这个比例是多少,反正当时整个学校就推荐了我一个人参加了。
作者1977年高考准考证
我报考的是文科。当时我们文与理的选择没有后来许多家庭那么庄重其事,我好像只是在填报之后才告诉了父母。我当时觉得对文科的历史、文学更感兴趣一点,虽然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我的中学的数学老师在得知我考文科以后还确实为我感到惋惜。
由于只有我一个人参加考试,学校不可能办什么辅导班之类,我就只能一个人看书复习,语文主要是写模拟作文,政治是背定义,值得一提的是历史,感到内容多、没有头绪,就想起来与父亲交流。几次过后,父亲说他的历史知识恐怕与我的考试不很对路、帮助不大。他要我去休宁中学找他还是解放前徽师的历史老师汪蔚云,说如果汪老师愿意教我,我的历史成绩肯定没问题。
我拿着父亲的信骑车去休中,在一间十分狭窄零乱、桌上满是药瓶和烟盒的屋子里找到汪老师,他看了父亲的信,又简单地和我聊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地方让我坐下,好像就算是上课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还并未完全落实政策,每天在教务处刻刻钢板、打打杂什么的。
考试时间很快就到了。我觉得语文和历史考得最顺利。作文题是读叶帅的《攻关》诗,这我之前已经模拟过。历史题里“名词解释”记得有“官渡之战”和“孟良崮战役”,考后听许多考生都说不会,而我基本都很熟悉。
很快就公布成绩,我在初选之列。那一年没有向考生发成绩单,听教育局的同志说,分数比较高,特别是数学,许多文科考生都只有20~30分,而我有60多分,重点大学没问题。
但接下来的体检却来了问题。我小时候得过肺病,虽然已经治疗痊愈,但后来并没怎么管它。体检时发现肺部有不正常影子,虽然没有活动性病灶,但那个时候无论医疗检查的水平还是高考录取的严酷性,都使医生认为我的体检是达不到要求的。这样,我的第一次高考就以这样的一个结局告终了。
好在78级的招生很快也就来了。我一边遵照医嘱针对着搞不清的什么病做着似是而非的治疗,一边继续复习迎考。这一年的成绩下来,应该说,比头一年还要好些,总分364.85,有人说在整个地区也算是名列前茅了。但接下来的体检又几乎重演了第一年的悲剧,医生也说不出什么病,还是那个笼统的达不到健康标准的话。
记得当年县医院还派了人到我家,对我及家人开导: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让一个身体达不到健康标准的人进大学是不对的。虽然后来高考的体检标准不断修改,像我这种不具有活动性、也不会影响他人的情况根本无碍入学,但当时却还做不到。
作者1978年高考准考证
作者1978年高考成绩单
无奈之下,也只有继续“治疗”。我没有选择去找别的工作而放弃考大学,而是又开始着眼下一年。由于那些功课我都比较熟悉了,时间不是太紧张,于是我就开始自学英语。我没有参加休中、海中的补习班、辅导班,而是自己独自学习。我们中小学时基本上没有学什么英语,当时整个社会重视英语的氛围也开始兴起。因此我每天几乎要花三四个小时在英语上。
一年下来,我在1979年的高考中,英语竟然考了65分,还达到英语专业的单科分数线,招办还通知我到屯溪来进行专业复试。当然我的总成绩更好,352.5,加上英语按10%计入总分,就是359,我当然不会去选择英语,填的什么学校记不得了。只知道有跟我总分相当的进了北大。但不幸的是关于身体的阴影仍然没有散去,我最终没有被我填报的学校录取,在绝望中收到了徽州师专的录取通知。
这就是我的高考故事,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像我一样,从恢复高考制度第一年开始连续三年高分考取而最终只进了师专。说我身体健康达不到要求,而我从那时到现在已四十年接近退休,无论读书、工作,从未请过超过一天以上的病假(2014年左腿骨折除外)。
当然再说这些已无意义,不过我个人的人生受到的影响再怎么评价也许都不会过分。我很感激我的父母,他们在我最情绪低落的时候,始终都是以最大的爱心支持和鼓励着我。同时我也很感激徽州师专当时的领导,他们没有能满足我最大的心愿,但是他们做了他们能做、甚至可以不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假如当时徽州师专也不录取我,我后来的人生又会是怎样?
虽然读了师专,但大学梦却一直萦绕在心。毕业以后,我做过中学教师、机关公务员、报社记者等。终于在工作十余年后,辞去公职,考取南京大学研究生,把这个该死的心结去掉了。
原载微信公号“徽州说鳖”,本号获许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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