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王荣发,华东师范大学1978级。现居上海,华东理工大学人文科学研究院教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
原题
从红旗河到丽娃河
——纪念高考入学四十周年
2017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2018年就是我们78级入学40周年了。39年前的今天,正是我驶离家乡前往上海入学报到的日子。
我的家乡是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县嘶马公社常新大队新华小队,因为我居住的村庄里姓王的占绝大多数,又居于常新大队的最前排,所以又叫王家畈小前庄。后来体制改革,撤社建镇,撤县建市,改成了江都市嘶马镇常兴村新华组。再后来撤市建区,撤销嘶马镇归并大桥镇,改成了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大桥镇嘶马常兴村新华组。不管怎么改,在我意识中的家乡,还是认同我离开时的那个称谓。
家乡的村旁有条河,叫“红旗河”。红旗河向南大约一里路,就是长江。长江与红旗河成60°交界处,有所中学叫“嘶马中学”,那就是我的初、高中母校。1972年底高中毕业,即被学校推荐、大队选拔进入常新学校当上民办老师,从事高年级语文教学5年有余。1977年、1978年两次高考都是在母校参加的。
记忆中,1977年的高考首日是12月7日,首场考试是数学。那一天,大雪封门,漫天雪花,满地积雪,屋檐下滴水成冰,冰凌盈尺,悬挂成帘。由于缺少经验,防寒准备不足,加之心理紧张,数学卷发下来,眼前昏花,大脑处于僵固状态,怎么也动不起来。等慢慢的心情稳定下来,思绪清晰起来,时间已经过半,虽觉得题目并不难,但毕竟大势已去,来不及了。明知没戏了,可还是认真应对了后面的考试,权当练考,积累经验。
1978年复习迎考的日子,我正带着一个初中毕业班,中专考试也已恢复,不能只顾自己而耽误了学生,于是白天带着学生复习,晚上按计划进行自己的复习。那年代农村家里还没装上电灯,点灯的煤油凭票供应,几个晚上就用完了,蜡烛也是计划供应,隔壁邻居的蜡烛计划都支持给了我。晚上在蜡烛下复习,早上洗脸时,鼻孔里擦出的都是乌黑的灰。
1978年高考是在7月20-22日进行。老天似乎有意要考验我们,循着物极必反的规律,从1977年高考的极寒,一下子矫枉过正为1978年高考的酷热。烈日当空,满地滚烫的沙尘,考场外柳树叶蜷缩起来,纹丝不动,知了热得没命的嘶叫不停。
那年代,教室里连电风扇都没有,更莫谈空调了。老师们为考生降暑的办法,就是挑来学校的井水洒在教室的地面,用井水拧毛巾给考生擦面。数学考试,紧扣基础,从容应答,最后一道大题25分,做了一半就到时了。走出考场,还是满怀自信,估分75分左右。
或许是放下心的缘故,午睡还睡过了头,醒来一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匆忙赶到学校,下午的地理考试已经开始,迟到了5分钟。真的好险!没被取消考试资格。只听得监考老师背后的嗔怪:“怎么搞的,高考还迟到!”
最后一天早上考的是语文,清楚地记得作文是缩写《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好像是一篇《人民日报》社论。这对我这个做了5年的中学语文教师来说,比写作文容易多了。下午是英语考试,本身就没学多少英语,只能胡乱地猜着答题,好在不计入总分,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后来成绩公布了,考了389分(满分500分),全公社第一,最担心的数学也如我所估计的那样,得了74分,不久就收到的华东师范大学(当时叫上海师范大学)政教系的录取通知书。这是我的第二志愿,第一志愿填的是复旦大学哲学专业。
后来听说当年复旦大学的录取线是360多分,因为当时文革中老师被打成“臭老九”,报考师范院校的生源严重不足,国家建设百废待兴,急需人才,人才培养全靠教育。于是中央内部发文,原来是教师的优先录取师范院校,我大概就是这样被华师大优先录取了。
多年的语文教学,让我感觉到,基础教育阶段,最辛苦的当算语文老师,最麻烦的就是改作文,真的很花时间很费脑筋,常常要晚上加班加点,除非你不负责任满足于应付差事。因此,我知难而退,选了其他专业。
高兴的是,我带的初中毕业班也有三位学生(鞠景生、张立春、王庆)考上了中专,这在当时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比登天还难的年代,一个大队的学校一下子有三个学生被录取,实现了跳农门吃国家粮的梦想,成了全公社一件不小的事情。那年8月25日晚上,大队党支部召开支委会,吸收我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0月8日,我怀揣着华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沿着红旗河,来到长江边的轮船码头,等候着开往上海方向的大轮船。在船上,写下了这首诗——
第二天早上,轮船经过吴淞口,驶入黄浦江,到达了上海,来到了父亲的单位。当时,父亲在陕西南路的绿叶服装店工作。识字不多的父亲送给我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没有多讲什么。这或许是给我考上大学的奖励,或许是寄托他对儿子的希望,我想应该是两者都有。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我在笔记本扉页上用毛笔写下:“我写我的诗,写我眼中和心中的诗”,开始用它来进行诗歌创作,用写诗的方式来营造和体验生活中的诗意,来观察和寻觅生活中的诗意,来描绘和记录生活中的诗意。这首诗就成了其中的第一首。
恰好,父亲的单位也有一位青年,叫刘恩,考上了华师大历史系。我们两人就结伴骑着黄鱼车,拉着行李,一起去师大报到。
就这样,从红旗河出发,沿着长江、黄浦江,五百多里水路,来到了师大校园美丽的丽娃河畔,开始了向往已久的大学生活。
作者近作
(写于2017年10月8日)
原载作者新浪博客“滴石斋”,本号获作者许可推送
卌年:恢复高考记忆
何山:上课不记笔记,考试只能得个"良"
林家安:31岁上大学我差点打了退堂鼓
许若齐:五秒钟迟疑让我成为"文抄公"受害者
李宜华:一张小字报终结学生食堂"包伙制"
何砚平:一波三折我才走进人民大学
李庆:当兵7个月后我再次考上大学
高宽众:我考进了政法界“黄埔一期”
侯建刚: 歌乐山下的"西政78级神话"
周大伟:高考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周大伟:同桌的你,你在天堂还好吗?
李卫英:酸甜苦辣刻骨铭心的那年高考
马艺华:歌曲串起我们的校园芳华
刘溢:我们班同学相互有过不杀之恩
刘柏荣:三子之父终圆大学之梦
彭乃青:我和我的大儿子同年上学堂
张敬:我至今不清楚为何被第三志愿录取了
王鸣:没填"服从分配"让我错失录取机会
郭进:1977年我的录取通知书被收了回去
卢锡铭:中大嫌我大龄,华师把我"捡"走
陆华:数学考了99分的文科生
李传武:我在零下30多度的寒冬参加高考
方新阳:我曾一次又一次与大学擦肩而过
黄积卓:提神的浓茶难受得我失眠了
于慈江:北大,我姗姗来迟的初恋
马莉:我幸运地搭上了恢复高考的头班车
马莉:解冻时期的校园爱情故事
吉培坤:30岁超龄大学生的两地书
陆滨芊:从前被教育不称霸如今到处小霸王
田警惕:从兵工厂考来,学成干一辈子老军工
乔远生:百米决赛差点成了“裸跑”
姚克勇:一斤二两芝麻种子送我上大学
梁瑞宗:瘦小个头的我差点被拦在考场外
吉培坤:我与我的学生一起走进考场
商乐维:1979年早春的青春圆舞曲
陈甬军:从检修工成长为一带一路专家
朱永慧:那一年,我和妹妹走进同一所大学
朱正红:新疆文科状元考入华南师范学院
戴焕锦:厂里阿姨敲醒了我的高考梦
王枬:我填报中文系却被政治系录取了
邹溱:月黑风高寒冬夜,百里单骑赴考场
李宜华:工友们帮助我高考都是蛮拼的
谢悦:我当年高考作过弊
黄麓:为查全性先生造像背后的故事
"新三届"黄麓兄弟向查全性先生敬赠雕像
120个回望,记录一代浙江学子的转折瞬间
40年前高考作文
广东考生陈平原:大治之年气象新
北京考生阎阳生: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
夏晓虹:那一年峰回路转补录北大中文系
颜花花:我们当时报北大清华的考生特别多
王惠生:感恩林乎加,扩招上大学
郭建平:物理老师猜中两道40分的大题
张志强:老乡没答对首都北京,居然考中北师大
刘晓陵:想当医生的女护士被物理系录取了
严明人:我被扩招进了北大法律系
黄健:从江南小篾匠到京城大学生的荆棘之路
郑亚楠:那年返城的我,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陶景洲:大学生活是我人生的盛宴
蒋蓉:啼笑皆俱的高考往事
蒋国辉:一个矿工的高考逆袭
周慕冰:我们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
郑忆石:我看到考场赶出去一个作弊者
詹国枢:高考改变了我们全家的命运
林侃:求学之路跌宕起伏梦碎梦圆
袁晞:1978年那个炎热的夏日
明瑞玮: 我被高考撞了一下腰
邓天雄:我的高考一波三折
汪瀰的故事:坎坷求学路
梁志全:那次火车旅行让我茅塞顿开
雷飞志:猪肉、香烟及那年高考
罗新伟:屈辱卑微引导我考上大学
张云坡:夹缝里挤出来的参天大树
高玉民:我们自刻钢板油印出几本英语教材
唐师曾:我在北大的阳光里
张小雪:小学毕业生考入大学的天方夜谭
刘大椿:一张老照片带出的珍贵记忆
陶景洲:我的同学李克强
陶海粟:挑战权威的初生牛犊
陶海粟:“屠夫状元” 任保山
李辉:母校复旦,常在心中
马艺华:睡在我下铺的老兄
马艺华:我在大学收获了人生最完美的礼物
刘海峰:两次高考改变我的命运
高考从单一制走向多元化
徐小平:把人生经历设计成人生财富
王维佳:我被录取到没有填报的政治理论专业
倪瑞杰: 妈妈捎的土特产被舍友分而食之
温时幸:杭大四年, 对"寒窗"一词体会颇深
应亚平:默默自学机会终于降临
王俐:高考第一天我迟到15分钟
陈兴良:我所认识的邱兴隆:其人、其事与其书
刘晓阳:阿阮的被褥床单是全宿舍最整洁的
乔凯华:我们给邓小平写信要求“专升本”
夏春秋:蓦然回首往事并非如烟
杜欣欣:我差点失去信心中途弃考
张建田:团里准备放弃的名额被我争取了
马申,他多要一张试卷把答案誊抄一遍
刘亚谏:录取通知书错了两字投了三条村
夏玉和:走进心目中的大学我跋涉了八年
赵晓明:我家世世代代没有一个识字的人
张晓岚:那一年我差点没有通过政审关
徐瑞清:蜜月里,新娘送我上大学
孟国治:高考那年,从打入另册到跃过龙门
翁大毛:难忘我的高考岁月
复旦数学系77级:在新世界门前
李辉:晒晒我的1977年高考试卷
复旦78级同学黄山巧遇邓小平
舒修:追忆复旦新闻系墙报“前哨”
冯印谱:一个黑五类子女的大学梦
魏达志:艰辛的求学之路
魏景东:一张准考证带来的回忆
吴畏:我的高考,1978
王治平:我的大学时代
吴工圣:我和我们宿舍的七条汉子
吴工圣:一路走来 知恩感恩
陈锡文:人民大学78级报到第一人
管士光:回望来时路
李秋零:机会来了就要抓住
北大教授牛军口述当年高考经历
骆小元追忆上大学:生命复苏,心灵飞扬
张河:我的“自助式”高考复习
庞松:我们共同经历的年代
何平:毕业时黄达老师给我题词
追忆逝水年华:
北大经济系77级点滴回忆
北大中文系77级:
数风流人物,还看当年
海闻:从北大荒到北大到北加州
珊伊:我在北大留学生楼的文化冲击
一张北大旧照片,牵出40年前高考记忆
北大1981:一个口号激励一代人
宋家宏:高考,让我此生与书为伴
徐小平:生命中那盏明灯
周振华:拼搏三年走进心中圣殿
小学毕业的四哥,
连续三年高考成绩过了重点线
谢迪辉: 其实我们学的都是“屠龙术”
曹放:感恩时代的幸运
于泽俊:我的一个同学被父母逼迫退学了
陈中惠:我推迟半年拿到报到通知书
李杜:一张小饭桌送走四个大学生
陈海林:拿到录取通知书前一天,
我在杜甫草堂见到邓小平
段英贤:保存40年的一张准考证
杨鹏程:跨越13年,我参加过两次高考
周林林:老师押中了那年的高考作文题
赵凡:那年16岁,我跳级参加高考
陈平原:再也写不出比“高考作文”
更有影响的文章了
陈海贤:17岁那个炎热的夏天
张效雄:1977年兄妹三人同赴考场
盖生:1978:入学记忆回放
记录直白的历史
讲述真实的故事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永远的新三届
余轩编辑、工圣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