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年丨胡永琦:我在家人的多番劝导督促下二进考场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胡永琦,歙县人,曾为插队知青,大学毕业后先后在铁路部门和政府机关工作,现为黄山市政协秘书长。
原题
我的高考之路
作者在当年代课的学校前留影
1974年3月5日,我到安徽旌德县庙首公社插队,经历了几年艰苦的知青生活。
1977年,我当上了代课教师,情况有了较大改变。那是在另一生产队的村办小学,那里也有屯溪知青,村里对老师非常敬重,每天都有学生拎着篮子,带着时令蔬菜交给我们,令我十分感动,这似乎成为习惯,纯朴的民风体现了尊师重教,因此吃的可以不用愁了。
当地的知青,名叫李明,在屯溪我们是邻居,他很会生活,养了很多鸡,因此我们一起教书,共同生活,经常杀鸡喝酒,好不痛快。现在的喝酒、抽烟两大恶习也就是那时学会的。
我和李明带两个教室的学生,也就几十名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两间教室都是复式班。上课时也挺有意思,先让高年级的自习,然后给低年级上课,接着才是给高年级上课。
课程也挺多,语文、算术、音乐、体育都有,一学期下来,期中考试,我们带的学生成绩在全公社还是不错的,村民们十分满意,我们也挺有成就感。
1974年3月6日插队第二天,作者巧遇下乡采访的熟人,拍了这张照片
时间到了1977年下半年,中国的改革大幕即将拉开,邓小平同志一声令下,恢复中断十年的高考。可对我们多年从事农活的知青来说,似乎成了两难选择,数理化知识早已丢到九霄云外,一无所知。
记得每次回家时,父亲也告诫我要学习、要读书,但推荐的都是马列著作,甚至还把《资本论》交给我,让我读通弄懂,等我带回农村,也试图学习,但却根本看不懂,说明基础差,知识贫乏,因此对高考毫无信心,而对当一辈子农民似乎心有不甘,因为此时,同时下放的知青大多已通过招工、入伍等返城,对留守的知青来说,面临着农村生活孤独的恐惧,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按父母的要求回屯溪复习迎考。
此后我便请假回屯溪复习迎考,但首次参考,仅得到180分。当时,据家人说,我情绪低落,大概在过年边,正好趁家中无人,便邀上几个同学来家聚餐,自己动手,弄菜做饭,饮酒作乐,直至半夜,喝得酩酊大醉,家里搞得一塌糊涂。
过了年便执意再回农村,当时许多知青都未回农村,继续留城复习,而我毅然再去祥云。回到农村后,也无事可干,学校当时未开学,只能游手好闲。直到开学了,我便开始与公社中心学校商量代课的事,在生产队与公社之间往返。
被选为县知青先进代表(二排右2作者)
转眼1978年又一次高考摆在面前,首次高考落榜的阴影仍然笼罩着我,父母多次来信催我回屯溪复习迎考,我却一直拿不定主意,也未作再考的打算。当时在四川的叔叔还专程回来商量要我复习迎考。几十年过后,我向叔叔问及此事,叔叔回忆说,他当时专程从四川赶回并表示要等我回到屯溪,他才回去。说明为了督促我参加高考,全家是十分重视的。
当时全家便委托我大哥专程来我插队之处,劝说我回去复习迎考。哥哥受父母之命来到我落户之地麻家生产队,劝我回去复习,并带来了父母的决定,如果我考不好,就让我顶替母亲进厂当工人,不用再回到农村。既然退路已定,我便走出了我人生的重要一步,回屯溪复习迎考。
我与大哥一起前往公社中心学校向学校辞行之后,即前往代课的狭坑村小学去辞别。到了狭坑生产队,在我的住处,看见了一些学生在打球,我便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了,这学期不能带他们了,学生们都依依不舍。那天我和大哥在农户家吃了晚饭,并在知青点入住。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大哥便踏上了回屯溪之路。后来得知大哥为了劝我回家复习迎考,在山道上来回奔波几十里路,甚至连一双布鞋都被磨穿,可见全家为了我的未来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狭坑村与黄山谭家桥镇只一山之隔,但却是一座大山,那时候全然不感到害怕,因为山路走多了,我们一气翻过了大山,来到谭家桥车站,搭乘上回屯溪的班车,顺利返回屯溪,开始了艰苦的复习时光。
多年以后,每当我到谭家桥都会和同事们叙述当年翻山回屯溪复习的经历,感慨万千。
1978年的复习迎考,既艰难又辛苦,其实我并不懂如何复习,如何迎考,只是买了一套国家推荐的高考复习丛书,有10余本,数理化等内容应有尽有。那时候也不懂参加什么辅导班,只是父母给找了几个老师。
因为我的文字水平尚可,政治、语文不在复习之列,重点专攻数理化,简单思维,从做题入手。因为复习材料上尽是题目,我就以答题为抓手,实行题海大战,做不来的即刻问老师,同时死记硬背各种公式定义。
那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没有白天黑夜,因为时间紧,所剩时间不多,我的目标就是做完所有的题目,背熟主要的各种公式定义,因此必须与时间赛跑。后听家人说那一段时间甚至连饭都是端到我手上,直至高考前夕,那是非常辛苦的一段时光。
在家复习
第二天即将回插队所在县考点,头天夜里又问了老师三道难题,直到会答为止。第二天信心满满,前往旌德县参加高考。奇怪的是,这次参考,竟是我一生参加众多考试最放松、最有信心的一次,是退路无忧,还是复习到位,不得而知。可能心理上占了上风。
话又说回来,在旌德县中学偌大的考场,大致有几百名学生,可以说每门考试下来,我基本上都是较早考完走出教室,而其他考生出来后总是和我核对答案,当然我的答对率还是较高的。特别有趣的是,数学考卷的最后一题为20分,属于难题之列,许多考生被难倒了,而我仍感轻松,因为来旌德县之前的当夜,我去老师家问的题目中,竟然有基本一样的题,只是数字改变了,多么幸运!
整个考试是轻松愉快的,但不知如何,刚考完我就感冒发烧,为了尽快把好消息告知父母,我仍然带病乘车返回屯溪,一下汽车,我便直奔中医院,开了几副中药(我比较相信中医),然后回到家中,见到母亲,我便自豪地说我考上了,非常自信。
经过两次不懈的努力,终于在高考这个比较公平的战场,依靠自身的能力和家人的帮助,走出大山,成为当时的“天之骄子”,不管之后是否能成为“骄子”,但在当时是胜利者,可以说扬眉吐气,同时也是对全家的最好报答。接下来更有趣的是,旌德县方面考生不断要求査卷,而每次査卷,我都受益,最多的一次,竟漏统了十几分。
1978年对我来说是幸福之年,更是幸运之年,在经过两年拼搏之后,终于以数理化平均80分、总成绩354分的成绩拿到了上海铁道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回到麻家生产队,整理行装,村里乡亲拉着板车把我送出大山,然后乘上回屯溪的班车,驶离经过磨砺五年的乡村,去迎接新的挑战。
1978年10月8日,我又和当年插队一样,没有家人的帮助,独自挑上一个木箱子和一床被子乘上了屯溪到杭州的公共汽车,但在杭州转乘火车时,十分困难,有很长一段距离,尽管可以租车,但上下行李还是比较困难的。好在农村锻炼了几年,练就了一身力气才得以应对。
到了车站后,既要托运行李,又要买票,弄得疲惫不堪。经过一番折腾,总算乘上火车,下午到达上海北站,车站已有校方接站车,行李由校方办理。我和一些其他省市的学子乘车来到学校,由于那时管理远没有现在规范,到校后无人搭理,行李也未到,到晚饭时连碗都没有,吃饭都成问题。
好在我有年龄和经验的优势,我当时一声号令,其他新生便随我直奔学校食堂,经过我和食堂师傅的一番交涉,好歹混了一餐免费晚饭,填饱了肚子。
从此,大学生活在那流行一时的《祝酒歌》所唱的金秋十月里拉开了序幕。
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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