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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 坏人们||项见闻:我越来越像你生前的坏脾气

组稿:王子俊 诗天府 2023-01-11

我越来越像你生前的坏脾气



项见闻




蜘蛛


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栖居

门前不必有菊,抬头不必见山

也不须记得住乡愁

有诗,有书

有方寸之地容身即可

织一张网,不是为了设置陷阱

狩猎,或用来捕获名利

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只是想多画些圆,然后

确立自己为圆的中心

漂泊的人,大风一吹

便容易失去方向,找不到北

作一只极简的蜘蛛,为此

我曾这样设想过多回





怀揣故乡的人


甚至清风,流云,常见的山岗

那些能叫出名字的

与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树木

都是陌生


一路向北

所有的村庄,麦田,睁大眼睛

向一个多年的伙计,投来不舍的疑问


这个怀揣故乡的人

无论他走到哪儿

感觉哪儿,都不如他的故乡




生日


这一生,他们竟不知生日为何物

漂泊的人,生——远比生日重要得多


火烧眉毛的时候,换上你

也只能是先顾眼前


从来没有人去问一只蚂蚁

如何生,又如何死


一如乡下的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

人间春风浩荡,它们在自生自灭


这些没有生日的人,把每一天都当作末日来临

又把每一天当作一次重获新生




我越来越像死去的父亲


父亲,我越来越像你生前的坏脾气

爱唠叨,爱在饭桌上喋喋不休

叮嘱自己的孩子要争气,要努力,要不甘落人后

总怕他们长大受苦,受穷


我像你一样爱发脾气,又总是过后

暗自后悔,自责


你生前的坏脾气和爱唠叨

曾引来我对你的厌恶和抗逆

由此对你一直不肯原谅


现在,当我重复你昨天的故事时,才幡然醒悟

当一个父亲为儿女努力到无能为力

对儿女爱,又爱莫能助时

父亲,我痛恨自己,并原谅了你

如同原谅了现在无奈的自己




低头的稻子



九月,田野上那些饱满的稻穗齐齐低下头

一如我心满意足的母亲


母亲一生要求并不高,她只要自己的孩子个个平安

健康,做个好人,就像一粒稻子

只要合适的土壤,水,和不多的养分


“谦卑的人,总是善于低下头”

此刻,想起母亲生前的告诫

我忽然想起了乡下稻子,和稗草的区别




终南山


既做不了良相,也做不了良医

便想起了八百里终南山,或许是最好的归隐


炼丹炉倒不必有,栖真亭不可无

仰天池边正好修真养性

怕只怕自己本性太真太纯

碰上七香草点化成的美女,我难逃此劫


想来俗世,仙道,最终还在修心慎己

罢罢罢,且让我还从函谷出关入世




在人间



说不清是该清醒些,还是该糊涂些

很多时候,明知是在竹篮打水,还得抖数精神

不惑而惑,每天与自己较劲

恨自己老而不死,又与时光反目为仇

写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安慰自己的力不从心

明明还在期盼什么,却又话锋一转

最大的困惑,不是无法获悉结果

是明知结果是个悲剧,还得一本正经

一生中,争不过天,争不过地,争不过人

争不过命,却不能妥协

还得努力把自己竖成一块碑,给后人指路




稻草人



它衣袖空空

形销骨立


与乡下的皮影相比

它更为悲惨

缺少幕后

掌控命运的人


此刻,它伫立田野

孤寂清冷

面目无神


让我忽然想起

乡下的父亲




我的诗与思


项见闻


诗与远方,像一块说滥了的遮羞布,遮住了诗人生活的窘态,也遮住了诗人在纸上年复一年虚度的光阴。

有位诗友规劝我说,“不要太当真,诗歌并不能承载什么。”


我不敢苟同。但很多话到了喉咙,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每个人对诗歌,对生命,对生活的态度都不一样,但又都有自己的发言权,无法强求。


科举制兴于隋而废于晚清。吟诗作赋,舞文弄墨,曾经改变了多少代读书人的命运。到了这个时代,诗歌再也唤不醒沉睡的命运,这是一代写诗人的悲哀。


窃以为,诗歌承载不了功利,却依然可以承载灵魂。笛卡儿说,“我思故我在”。我的诗承载了我人生的苦与乐,悲与欢。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这个世上没有同一片叶子。写诗,是我在在自己生命的年轮上,刻下的一圈圈印记。仅此。


仅此,已经足够。


我从未企图诗歌能给我带来什么,即便有,也是天道酬勤后的水到渠成。 


诗永远走在思想前面。我不走,是因为我看到了黄叶,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面对浩瀚的时间和沧海,我的诗终不过是沧海一滴而已。


每一种体裁都有它的局限性。现代诗的可悲,以及个人的愚钝,注定了我的诗歌浅薄和苍白。但我依然向前,等待人们的唾面,然后自干。


写诗讲究悟性。在这个功利的时代,我离诗的境界太远。


记得十多岁时,接触到朦胧诗。尤喜欢江河一句话,至今铭记在心。江河说,“诗的最高境界是宁静自然,我若能在里边站一会儿,该有多好。”


做人做事,包括写诗作文,最高的境界,其实也莫过于宁静自然。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有句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写诗做人,要首先能懂人情世故。可惜在世人眼里,当今诗人,几乎等同于疯子。有鉴于此,我力求自己先做一个正常的人,然后再做一个诗人。


自唐宋以后,中国再未见大诗人。真正的大诗人,他得有佛的境界。


何为佛?


“弥勒真弥勒,化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


——心有佛性,万象皆为佛。


苏东坡和佛印和尚比打坐。苏东坡说,“上人看我打坐如何?”上人睁开眼,瞅了一眼,说“像佛”。苏东坡说,“我看上人怎么像一堆牛屎啊!”


苏东坡忍不住把今天这番得意说给苏小妹听。苏小妹说“哥呀,人家上人比你修为深。在他眼里,什么都是佛。而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垃圾。”


——世界的样子,取决于你看世界的眼光。


但真正的佛,天地无我无众生。


一个人若心中有佛,便不能有自己。而我的诗,无处不有众生和自己的烙印。


佛的境界,是无境界。


求索的人豁然顿悟:诗,不应该有“我”,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而我,始终做不到诗中有我与无我。


人生短暂。在有限的生命里探寻无涯的诗歌彼岸,我只能做到把握当下。


这个时代,人心冷漠。若能以一首诗,一句话,只言片语唤醒人们麻木的灵魂,促使人向真、向善,回归原始的本真,于我,已是莫大的欣慰。


面对大众纷纷弃诗而去,或对诗歌无情的中伤、责难,我常常垂下高傲的头


——这是写诗人的失败。


爱之深,才能恨之切。


子曰:人不敬我,是我无才;我不敬人,是我无德;人不容我,是我无能;我不容人,是我无量;诗人应该对自身多进行反思,并不断地寻求完美。


王国维《人间词话》里说,“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这句话应当是现代诗人追求诗歌的圭臬和使命。可惜我常置之脑后。


写诗如悟道,如果不能悟出道来,诗终归会留在诗的表面。


诗要时刻反思,和学会倾听。而诗人,首先须学会倾听,然后才有反思。


诗人可以深入到无所之境,本真地去倾听,然后给本真地听到的传达给大众。这一点,最早的《诗经》做到了。


先人的哲学我们往往望尘莫及。犹如寻走在道上,路边的景色迷人,而我们常常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舍与得,永远是一个矛盾。或许孔子的“”知天命、耳顺、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一种形式吧。如果我能窥破那薄薄的一层纸,或许会道破天机。


写诗数百,我对诗仍懵懵懂懂。儿时见一老者,吟古人诗而手舞足蹈。现在想来,此真爱诗者。或者,此方为真正的好诗。


真懂诗者,不一定爱。而我,深爱,却未必懂。


我只是一无知的农民。


把诗歌写到读者心中,是诗歌的生命。晦涩或者浅白,都是诗歌的大敌。很多人未必认同。


求索的悲哀,一如恨自己识人难,却不知识自己更难。



作者简介

项见闻 ,男 ,70后,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8月重新写诗,作品相继见《诗刊》《诗选刊》《诗潮》《星星.诗刊》《延河.诗歌特刊》《浙江诗人》《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等近百种刊物及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一年之内,获全国诗歌征文大赛奖十余。著有散文集《清贫的母亲》、诗歌集《北漂手记》、古诗文合集《拾雅阁主人文集》三部 ,现工作于北京。

编辑:土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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