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诗下酒

所有爱，都是强迫症。科学家说人初恋时候血清素水平低，皮质醇水平高，这与强迫症患者惊人相似。这个世代还在写诗（或者说纯文字），我想只有强迫症可以解释。

以前写了好多诗，几乎都在博客大巴。2018年的今天我发现博客大巴关停，十年日记和诗也随之吹散在时间里。每一年的这时候我都会开一开网页，看看永远打不开的残骸。只要记忆不死，人也是不会死的，何况是一首遗失的诗。

《Nomadland》里说，1987年的月光才照到地球。我比月光早到，发现太早到很无聊。恰好菜有点咸，我决定倒杯酒，顺便等着看诗的人出现。

《拼》

终于找到愿望的时候，

愿望已经死了。

才华代替精子，

成为高级排泄物，

让二胎灭绝。

我立志过，

问过屎壳郎，

说要不怕臭；

问过西西弗，

要不怕运动，

我问过盲人，

说要不怕背后，

问过名媛，

说要不怕剧透。

我代替文明，

问过自己。

于是礼貌后退了几步，

退到巷子口，

决定吃光这碗涨肚的面再说。

——神婆2020年10月14日早

《血蛤1》

麻木也是一种死法，

即使我这样的笨蛋，

也宁愿疼痛着庆祝。

聪明人闭上壳，

耗死就是不朽。

我知道生拽会流血，

可熟的煞白难吃。

你死好了，

死都馋不过我。

《血蛤2》

你脸是白的。

起点是一个谎，

没人在意怎么掰，

日子都是鲜红的。

终点是用带血腥的壳，

开瓶老香槟。

你脸红了。

《血蛤3》

我准备离开你的那天，

血蛤吃成山。

可我肠胃永远不好。

你笑我就离开你。

——神婆2021年1月5日

《看月亮》

在女人的大腿间看月亮，

在自己的大腿间看月亮，

在星星的闪亮的大腿间看月亮，

看久了，

那只是夜的一个洞。

——神婆2019年8月22日

《晚安》

把嗓音关了，

把星星关了，

把女人的大腿也关了，

晚安。

像要等待日出一样，

生命虔诚地关了，

晚安。

你的门关了，

晚安。

——神婆2019年10月11日

《时差》

（一）

我的头上多了一条沟，

因为新长，

所以还是粉嫩的。

我不能睡觉，

十八年来第一次，

比星星还兴奋，

比谎言还惶恐，

等着老天戳中我，

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

天线宝宝。

（二）

我摸摸头，

咸的激流穿过指尖，

头水紫菜那么软，

头骨沼泽那么烂。沟满了，

凹凸满了，

我满口沉默了。

一百八十年后，

有且只有这一次。

发现自己，

本就有一头天线，

只不过比预想细软了一点。

我不能睡觉。

——神婆2019年11月27日晨4:00

《我和我》

我准备扯掉口罩了，

裸着嘴，

让隐私更体面一些。

太阳到家里来看我，

把影子扒光。

我踩着我，

压着我，

甩着我。

来吧，

口水强奸成八十一滴，

头发家暴成丝，

骂黑就是黑，

就像赞美白就是白那样。

在宁静里沉默一声，

我也不知道是我，

在嘶吼。

——厌互联网的神婆2020年2月4日

《恐怖来了》

恐怖来了，

连ISIS都怂了，

宣布停止制造一切的，

恐怖。

恐怖来了，

带来灾难，

顺带把国耻与族荣，

把恨施舍与爱索取，

把我与你囚在一处。

而你的恐怖，

何止恐怖。

见到你，

我的肺就吓成纤维，

你说一句，

我只能承认那片废塑料，

有料。

恐怖来了，

以爱之名，

歼灭一切。

——神婆2020年4月8日

《心参》

想要棒棒糖，

她被骗了。

还是棒棒糖最惨，

蛀虫才是隐藏粉丝。

想要温暖，

她被骗了。

还是温暖最惨，

胸口总逃不脱冰手。

想要哭，

她被骗了，

还是哭最惨，

笑着自己的八卦，

别人却先哭了。

想要回去，

她被骗了。

还是回去最惨，

忘了来时的路，

不如不来。

我说都立夏了，

立个扫把玩吧，

蛋也行。

我没骗人，

也没空比惨。

——听到一个故事的神婆 2020年立夏

《因为太远了，那个著名的理由》

我拿出尺，起点是我的心。

水太远了，

那条马路太远了，

山顶上的日出太远了。

我已经远成了个消息。

光年更来劲，

已经把自己远成过去。

——2020年5月21日神婆

《消失》

写下那些，

我消失一个月，

会奋不顾身去找我的那些人名。

写下一个，

又删除一个，

又重新写回去。

不小心确认，

那些是消失一个月，

我才会奋不顾身去找的人。

他们有我真好，

我可不能消失啊。

——神婆2020年7月21日

《幸运》

幸运，

是遇见你，

是离开你。

幸运，

是逃脱，

逃脱逃和脱，

我厌倦了飞驰，

请时间不用追着我飞驰。

毕竟可以逃脱时间，

是生灵的终极幸运。

时间，

以前你绑住我，

现在请松开自己。

我只是幸运，

提早知道一切而已。

——神婆2020年9月13日

《尿蛋》

我只是一个女人，

却吃了尿蛋。

鼻子信誓旦旦，

判定那童子尿是清晨第一泡，

几近艺术。

听着有钱的叮咣，

但不是钱。

摸着有阳光的温暖，

但不是阳光。

闻着骚，

但全是单纯。

我仍然相信爱情，

爱情连尿蛋也不是。

——神婆2021年4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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