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瑛：以学术挖掘古村落振兴潜能：以芝英为例【2019乡村振兴与规划建设系列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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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31日-6月1日，民盟上海市委、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以下简称学会乡村委）、上海大学社会学院、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费孝通学术思想研究中心、上海大学江南文化研究院芝英研究中心、民盟上海大学委员会、《社会》杂志编辑部、芝英镇政府、芝英历史文化研究会在浙江省永康市芝英镇联袂举办“新时代下的乡村振兴——第六届费孝通学术思想论坛”。会议邀请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系系主任肖瑛教授做题为《以学术挖掘古村落振兴潜能：以芝英为例》的学术报告。

本文由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宋小河，乡村委志愿者、兰州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陈越依，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中国乡村规划与建设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邹海燕，根据会议速记稿及主讲人PPT整理校对，特此感谢！

本文已经秘书处审核，并经发言人审定。

开卷有益

主讲人

肖瑛

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系  系主任、教授

我们关注芝英的一个大的话题是乡村振兴的实践性问题，核心是公共性何以重建。这就要回到民间需求这一关键点上，而作为其内容之一的情感认同，是我们讨论的重点。谈及村民对乡土的情感认同，又绕不开一个相关的问题，即一个被当地人认同的乡村，是要走向复古、走向过去，以供怀旧之用？还是要往前走，日新月异、完全城市化？

我今天发言的题目是“以学术研究来挖掘芝英古镇潜能”，这不是从商业运作角度思考问题，今天很多与会者好像都有这个取向。

一

芝英的“总体性社会”

费孝通先生在1947年左右讨论“乡土重建”的时候，讲到当时城市化背景下中国乡村存在的两个最为关键的难题：

第一，人多地少；

第二，农村人进城读书后再也难以回到乡村为家乡做贡献。

这实际上就是城市和农村的二元对立，在1949年之前就已经存在。

今天，我们的社会情况发生了很大改变，城市化的突飞猛进吞噬了大量的农村和农业，但更重要的是吸纳了大量的农村人口和经济力量。

在这种城市化背景之下，一方面是费先生所说农村人多地少的矛盾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至少目前直接从耕地上谋生的人口规模是不大的。另一方面，也产生一种新的矛盾，那就是农村人口进城所造成的农村十室九空现象。这个现象从经济角度看并不是不好，但从古镇古村保护角度看就会带来很大的困惑。

这些年来，随着古村古镇保护工程的推进，很多古村落都得到修缮、重建和保护。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修复这些古村落能作什么用？好像是个大难题，首先是交通不便，缺乏人流和其他旅游资源支撑，难以发展期待中的旅游业，其次是农民都进城了，建筑修好了没人住，或者说不适合现代人的生活需求，因此人气非常稀薄，十室九空。我2018年去过昆明滇池边上的很多村落，都在大兴土木，但很多房子是空的，这种情况非常突出，这对于保护古村古镇都是根本性的掣肘。

但芝英有着同一般古村古镇不一样的特点：

1.

历史悠久

芝英有1700年的建村史，芝英历史文化研究会对这段漫长的历史做了很多研究，积累了大量资料。这在目前的古村古镇保护中恐怕不多见。

2.

历史上多元文化并存

芝英的历史文化遗存不是单一的，而是非常丰富。譬如，农耕文化和手工业文化并驾齐驱现象贯穿整个芝英的历史；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并存，一方面是一百多家宗祠构成的宗祠群实属罕见，彰显“敬宗收族”的儒家文化，另一方面是凌霄观代表的道教传统。而且，芝英还与历史上重要的文化人物紧密相关，如王阳明、陈亮等都在芝英留下足迹和思想。

3.

区域优势

芝英地处长三角，交通发达，经济繁荣，有着内陆或者边缘的古村古镇完全不一样的优势，包括不缺工业等经济发展引擎，不缺人流，不缺关注，为这座千年古镇焕发新的生命力注入了无穷动力。

4.

转型中的平衡发展

当我们感叹很多古村落仍然停留在传统农业结构、人口大量外流、被城市化进程抛弃、保护后劲不足时，芝英在现代化背景下恰恰表现出多个方面的平衡发展。

首先是传统和现代的平衡，既有丰富的历史传承，又在适应现代文明；

其次是农业和工商业的相对协调发展，工业区环绕古镇而立；

再次是农村和城市之间的相对平衡发展，芝英处在大的城市化背景之下，没有脱离城市化，但也没有完全被城市化所侵蚀；

最后是外来人口与本地人口的相对平衡，芝英的本地人口也在外流，但依然有很多人住在村里，而且，工业化带来大量外来人口填入，保持了芝英镇人口的总体平衡。

正因为芝英的上述特点和各种平衡而非失衡现象，让我们看到了芝英同其他农村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会发现芝英符合我们的“总体性社会”的要求，能在芝英看到很多我们想看到而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现象。从学术角度说，芝英就是一个富矿。我们在刘勇老师引见之下发现了芝英，在此我要对刘老师说声“谢谢”。

二

如何给芝英的保护和发展“添砖加瓦”

那么，我们怎样开展对芝英的研究，并以学术来帮助芝英的保护和发展添砖加瓦？我设想，可以有几个方向。

1.

多学科合作

例如这次会议，就是社会学、建筑学、城乡规划学和艺术学之间的紧密合作，我们从建筑学老师的报告中看到了社会学的影子，从艺术学老师的展示中发现了社会学的不足。社会学说得更细一点，还包括人类学、民俗学。还有历史学、宗教学等学科都可以参与进来。希望更多学科和学者加入，形成一个多学科之间或松散或紧密的合作关系。

2.

以具体选题为平台推进学科合作

芝英有丰富的选题，我们的想象力有多丰富，在芝英能发现的好玩的研究就会有多少。

譬如，芝英历史上有一些书院，芝英中学也曾是永康的教育重镇，培养了大量人才，我们或许可以探讨这些学校教育同芝英的手工业文明和现代工业文明之间的关系，探讨其中的精神因素同物质文明之间的内在关联；

芝英有一百零二家祠堂，遍布芝英古镇的各个角落，祠堂的坐落与历史上芝英镇的大宗祠堂、小宗祠堂之分布有密切关系，而且，芝英的应氏家训通过祠堂及其活动而实践的具体机制是什么；

流动人口是当前芝英很重要的一个现象，他们同本地人的关系，他们的生活情况；

还有，关注公共空间也是重要的，商业化和日常生活需要有公共空间如集市，本地人和外地人都要参与，祠堂是芝英应姓人士的认同之根，但对于外地人的意义可能是不一样的；

芝英正在进行古镇保护工作，但古镇保护与工业化之间肯定会有冲突，这些冲突会体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影响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如芝英的普通民众和芝英的民间精英乡绅之间的关系，在今天古镇保护的过程中也会显现出来。

这些议题，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

在方法上，口述和文献的结合是主要的资料获取途径。芝英历史文化研究会积攒了大量资料可供我们使用，同时我们还要开展大量的口述史研究来丰富资料。

在学科合作上，建筑学和艺术学的研究是实践层面上展开的，社会学、人类学的研究则更倾向于学术性，我们需要考虑这两个面向如何结合。我们曾尝试请刘勇老师（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建筑系系主任）带着他们做的芝英古镇规划到我们社会学系来讨论，我们批评他们的成果，他们回应我们的批评，彼此都有收获。我们希望这样的讨论能更进一步。

3.

以专题形式推进芝英研究

社会学系和建筑学系目前设计了六个专题小组，安排有学者专门负责，带着学生一起做，包括：

族谱成员编码，我们想把族谱电子化；

芝英的政商关系、产业转型升级，包括从手工业到大工业的转型，以及在全球化和网络经济背景下大工业何去何从的问题；

人口流动问题和社会治理问题；

空间调整的本土观念和规划实践的关系问题；

祠堂文化；

口述史和人物志。

在此基础上，每个专题可能还会有更小的分组。之后我们将有几篇关于芝英的硕士学位论文出来，如关于流动人口的，关于祠堂文化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些设想。譬如，利用芝英丰富的祠堂空间建设专题博物馆，开展公共艺术设计和展览；将今年这个会议命名为芝英论坛，每年都有重要活动；把学生带到芝英来，开展调查、研究和设计，并定期开展研讨。

总之，希望通过我们的研究，不断发现芝英，丰富芝英，为芝英古镇的保护和发展以及保护和发展之间的平衡提供更多的支持，同时也增强我们学术活动自身的实践性和生命力。

（补记：我们的一些规划正在实现，譬如：上海大学建筑系的师生2018年就已在芝英开展了学生实习；2019年暑假，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的师生也在芝英开展了多个方面的调查；关于流动人口和宗祠的硕士学位论文均已经完成。）

图文 | 宋小河、陈越依、邹海燕  整理

审定 | 肖瑛

编辑 | 孙一休

 END 

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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