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百年》 ‖ 马累
马累，原名张东，1973年4月生于淄博。近年来在《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星星》诗刊等刊物发表诗歌三百余首。2004年获《人民文学》“青春中国”诗歌奖，获《诗刊》庆祝澳门回归五周年全球华人诗歌大赛一等奖，被《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星星》诗刊等刊物评为中国七十年代后代表诗人。曾参加第27届青春诗会。
马累的诗
◎尽头
如今，让我着迷的事物是：
斑驳墙壁上的一缕夕光，
古石桥面上浓重的青苔，
那棵银杏树下散落的枯枝，
深夜路灯里飘扬的漫天大雪，
以及日渐苍茫的心。
对于这个长存的尘世，
这仿佛就是诗歌的尽头了。
◎昨夜的第二首诗
昨夜，再读鲁迅，
我发现他也有
自己软弱的一面。
但那不同于所有人的软弱，
我是说，大多数时候，
他与他们是不同的。
就像我执拗地喜欢
黄昏树梢间孤零零的鸦巢。
就像，我相信
时光不会豁免众人，
更不会豁免另一个无辜的人。
昨夜，想起故乡和亲人，
想起他们愚昧般固执地坚守，
使我对现实的荒谬长存恻隐之心。
我相信定数，也服从
内心的孤傲。
◎故乡
一个词语可以成为北中国，
一首诗可以成为故乡。
一只、两只或者更多只
苍凉的麻雀可以引领我们
回到往昔的岁月。
一颗、两颗或者更多颗
苍白的心灵可以构成
一首回忆的诗。
我们在梦中的叫喊，我们的梦，
我们正是汲取了那些神秘的力量，
回到故乡。
◎麦浪
那天下午，超人卡尔
埋葬养父肯特后，即将北上。
在堪萨斯州肯特农场无边的麦浪中，
他紧紧拥抱着养母。
在那无边无际的金黄的麦浪中，
他注视着远方的白云，
和养母的白发一样干净的白云。
他流下人类的泪，并告别。
那天晚上，我嗑着朋友从
东北捎回来的松子，
有一颗，咯痛了我的牙床。
在那来自北方的疼痛的一瞬间，
我突然想起了有一种浪花
叫麦浪，
有一块小小的地方，
叫故乡。
◎乌鸦
年少时在下雪的冬天，
我总能看到成群的
乌鸦聚集在房顶，这些
聒噪的鸟让村庄
变得更加寂静。
在乡村小学当老师的父亲，
穿着黑色的中山装。
我听见他踩在雪地上的
脚步声，他唱着
我和弟弟的名字，
仿佛世界上最美的歌曲。
原谅我，父亲！
原谅我曾经这么认为——
在一个无限白的世界里，
你如果不是
我们纯真年代里的
一只乌鸦，
你也不会引领我们
走进今天
如此安静的生活。
◎爱
还有多少爱，是那种静静地，
不带任何杂质的，
只关乎痛苦与哀愁的？
去年深秋的一天，
在黄河边上，我看见一位
年迈的老艄公，抚摸着早已
烂在岸边淤泥里木船的舷，
他不说话。不远处
驶过冒着黑烟的挖沙船，
他不看。
这一年，浑浊的黄河水，
一次次从我缓慢的心里流过。
◎回乡
昨日回乡，再次走过五一桥，
荒草已漫过栏杆。
我慢行，为了桥下的河流。
那是我童年清澈无比的河流，
如今污浊、干涸了；
那是养育了父辈的河流，
如今又传递给父辈们疾病与衰亡；
那是能够看清我们一生的河流，
如今，我们都瞎了。
像一截痛苦而无用的盲肠，
我被时光扔在故乡。
当我再次流下泪来，
不是因为桥上走过的麻木乡民，
不是因为勇敢、同情，
只是因为我灵魂深处的怯懦。
◎我的诗歌
谁能指给我那条道路，
即使它早已备被荒草湮没，
或者，被急速的时代所吞噬，
但我深信，它的秘密永在。
昨天傍晚，我和女儿
在阳台上读诗。
虚幻的场景，有白雪
穿过细密的芦花。
也有滩头，当黄河之水
褪去，露出锈蚀已久的犁铧。
我的亲人们，有的
住在月亮上，有的
住在大地上。
他们沉默，
像我即将写下的词语。
所有这些，是否仅仅意味着
秘密。意味着
另一首不合时宜的诗歌？
谁让我走上那条道路，
谁让我诚惶诚恐
融入那些
越来越稀疏的灵魂中？
◎街灯
我在一盏不停摇晃的
街灯下停下来，在风中，
我能感觉到光和影在我的脸上
交叉晃动，我也能看见，
不远处那个捡垃圾的老妇人，
她弓着腰，把上半身全部
弯进垃圾箱里，旁边的车子上
堆满了她捡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是那一辆辆疾驶而过的
汽车玻璃上依次流过的虹彩，
我就不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至少，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冷静的品质。
◎傻瓜的诗篇
那些不知名的虫子
围着摇晃的白炽灯飞舞。
守夜人仿佛睡着了，
油腻的皮肤上渗出汗珠的守夜人，
仿佛真的睡着了。
他听不见“啪、啪……”的声音，
那些就义的小生灵，
那些傻瓜，为什么要和我们人类一样，
只贪图眼前的荣光呢？
要知道，那些光并不具备
康德所说的理性，
有时候，甚至不具备真理的品质。
◎寂静
这纷杂的尘世,多像一个该死的
热气球,吊着相依的人。
多像一个腐朽的记忆，打着结，
飘荡在一个外省诗人的哀叹中。
每一次，我从书中遇到的
安娜或者洛丽塔，我听见
傍晚的河边孩子们的欢笑声。
但这不是最悲哀的----―――
为什么没有你或她的脸，
和夕光中渐渐淹没的身影。
每一次，在爱的最尽头，
也就是尘世的最尽头，
我都像一条狗一样寻找一个
童年和恐惧。我来自一个平原，
破败的村子。但我又深深的
感到这一切是多么的无关……
就像信仰的、终结的理由不过是
一个虚无的意象。
爱、温良、固执和无知，
不过是我们的疾病。
那么，让半心半意的人都死去。
我的查太莱夫人，我的放荡的真理，
让你在一个从未出现过的
温良的背影里，渡过静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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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人就在当下
《诗人文摘》，大型诗歌类网刊，成立于2005年，以报道国内外诗坛新闻、事件及诗歌评论为主。从2014年开始设立《名诗百家》、《今日诗选》、《经典诗评》等栏目，获得广泛赞誉，2015年开辟《一首好诗》，已经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诗歌栏目，《终南论坛》将成为中国新的先锋诗学论坛。为纪念中国新诗百年而开辟的新栏目《新诗百年》，将于2016年7月陆续刊出活跃在当今中国诗坛的诗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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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梅老邪 马永波 马行 马时遇 莫莫 苗波 麦冬 孟凡果 马维驹 梅尔 牧雨 梅苑飞雪 莫小邪 穆晓禾 马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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