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坏人们||曹斌：我手指上的国度，有了小小的惊慌

我手指上的国度，有了小小的惊慌

曹斌

◎片断

这条路，与往日有所不同

被一层白雪覆盖

几只黑色的鸟鸣叫着

从头顶飞过

渐渐没入落日的余辉中

在这个过程中

我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

刺痛了肉体里麻木茫然的感觉

突然感觉到心在收紧

好像身体里充满了人世间的痛苦

脚趾一一张开

肩膀也动了

◎可见和不可见的

围栏外的柳叶快要落光了

风扫除了它们

与我之间的障碍

可以眺望得更远

但没有我所希望的景象

或者，至少看不到柳荫下长椅上

有人坐在上面歇凉

天渐渐黑下来

街道上车流的闪光

像夜空里的天河

我站在窗前

恍若临近另一个世界

◎坐在门道旁边的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

阳光在他脸上缓缓移动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所变化

（横在他眼前的世界

颤动着

涌现，复又消失）

对着他这样看久了

像看见了遥远的深处

一个无形之物

一种完美感

于是，默声道:

“你们相仿，

你爱人如已？

你爱着这个世界？”

◎小蜜蜂

一只小蜂突然飞过来

与我保持相对的距离

我向前走，它向后退

我们之间，似乎互相作用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

当我来到花丛边的时候

它飞走了

飞回了花丛

◎秋日的向日葵

嗯。我注视着那样的光辉

在它们消失之前

我感到，语言的虚弱

抽象的危险

它们在颤动

在嘲笑

◎向晚

天色向晚

山梁上，油菜花地里的云影

像游动的马群

风向低洼处吹去

阳光慢慢倒在身后

投在地上的阴影渐渐高大

完美

我猜想，此时远地里还有一个人

在高处向这边凝望

表情比我茫然，比我更深陷其中

◎雨天，经过辉腾锡勒

雨快要下过来了

空气里有种恍恍惚惚的东西

停车，和一个陌生人借火

点烟，交谈起雨水

从草地上返回来的人

鱼一样游上岸来

他们和我是同类

在这里，不过是短暂的停留

◎我不顾羞耻地注视过一个女人

她总是在亮灯的时候出现

对面的窗口

有时，扎起浓密的头发

在灶前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有时，身穿低口宽松的衣裙

坦露出丰满的乳房

轻唱着

走过来

又走回去

在这个时间里，我莫名地

紧张，有所嫉妒

◎一盆金虎

午后，在阳台上侍弄花草

无意间触碰到那盆金虎上的刺

它们张扬，团结

如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那一刻，阴云低垂

我手指上的国度，有了小小的惊慌

◎旧城墙

以前都是远远望上一眼

今天在下面站了一会

天色近晚，风很凉

四周空荡，没有行人

我是一个迟到的造访者

不知道它属于哪朝哪代

也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我看到的是

它静静地

立在拥挤的城市边上

落日余晖下

它的荒凉呈现出一种

说不出来的艰难和美

曹斌，笔名：二水，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商都县人，铁路工程师，现居呼和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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