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堂明：文化认同下的皖南地区乡村风貌形成内因与塑造机制研究【2019乡村振兴与规划建设系列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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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4日，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联合安徽农业大学林学与园林学院和安徽建筑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共同举办的2019全国高等院校大学生乡村规划方案竞赛（安徽安庆基地）初赛评优暨乡村振兴学术交流会在安徽省合肥市举办。会议邀请安徽省城建设计研究总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程堂明先生做题为《文化认同下的皖南地区乡村风貌形成内因与塑造机制研究》的学术报告。

本文由安徽农业大学林学与园林学院李恩宇、鲁雪，乡村委志愿者、贵州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全晓澍，乡村委志愿者、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杨亚妮，安徽农业大学林学与园林学院城乡规划系主任张云彬教授、孙若萱，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中国乡村规划与建设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邹海燕，根据会议听录稿及主讲人PPT整理校对，特此感谢！

本文已经秘书处审核，未经发言人审定。

开卷有益

主讲人

程堂明

安徽省城建设计研究总院股份有限公司  副总经理

安徽省村镇学会  理事长

本报告基于住建部村镇司的一项课题研究，以风貌特色鲜明的皖南乡村为例，从乡村风貌认知、成因分析和风貌保护三个方面展开，通过皖南地区的案例介绍，探讨如何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保护和塑造乡村风貌。

2016年习总书记将原先提出的“三个自信”变成了“四个自信”——增加了“文化自信”。中国文化自信的核心是优秀的传统文化，而乡村地区正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基因库。

因此，在未来的乡村振兴及城镇化下沉的过程中，如何更好地塑造乡村显得尤为重要。下面以皖南乡村为例，来看文化对乡村风貌的塑造，以及乡村振兴和发展中的一些保护策略。

一

皖南乡村风貌认知

皖南乡村风貌研究范围主要集中在黄山区、  徽州区、屯溪区、绩溪县、歙县、黟县、  休宁县、祁门县。徽州传统所辖地（除婺源外）的“一府五县”。

要了解皖南地区的村庄风貌，首先要了解徽文化的影响和范围。徽文化是中国典型的地域文化代表，对于整个安徽，甚至东部片区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皖南乡村是徽文化的见证性空间中最为完整、历史遗存最为丰富的地区，徽文化的核心精髓在当地村庄的空间布局、肌理和建筑细节等方面均有所体现。

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溪口镇木梨硔

从选址来看，山和水是皖南乡村不可或缺的自然环境特征，形成背山面水、依山临水、枕山环水等不同形式的总体格局。从整体环境落到村庄村庄内部，包括建筑细部，也都体现出一种天人合一的和谐的美感。村庄整体呈现出统一的风貌特征，不论色彩或空间肌理都与环境融为一体，具有地域特点的民居建筑构成了一幅粉墙黛瓦、充满诗意的风景画。

安徽省宣城市泾县桃花潭镇查济

从古至今，皖南乡村风貌的存在时期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徽文化形成到解放前，第二个阶段是改革开放以后。如休宁县龙湾村就是70年代以后才形成的沿河村庄，视觉上虽然没有皖南古村落那样唯美，但其人居环境与山、水的关系，包括它的天际线，也都呈现出一种自然、和谐、舒适的状态，村庄内部的民居、街巷、画廊等，也十分让人向往。

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五城镇龙湾村

二

皖南乡村风貌形成内因分析

那么，乡村风貌形成的内因是什么？为什么它能够在广大的皖南地区如此完整地保存下来？

通过研究总结，我们发现皖南乡村风貌形成的机制中存在两个核心：聚族而居是风貌之“源”，适应环境是风貌之“貌”。这两点是乡村风貌形成的重要原因，将其分解，可总结出皖南乡村风貌形成的九个方面的内因。

1

聚族而居是“源头”

中国古代许多村落都以“姓”为起源，故“凡有一村必有一姓”。皖南地区有很多居民是从中原通过几次迁移过来的，聚姓而居、聚族而居的特点十分鲜明。随着迁移家族的繁衍和宗族的扩张，逐渐形成了“一族多派”、“一派多村”的现象，祖祖辈辈不断繁衍而形成村落。因此，皖南地区有很多村庄的名字相同，这是一种家族的传承。

《黟山杂咏》

2

卜居择址是“基础”

在人类繁衍的过程中，需要寻找适宜居住、生产和生活的场所，因此村庄选址较多地考虑所在地的环境适应性。

在古代，村庄作为高度自治的地区，家族、宗族在择地定居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乡村风貌的初步轮廓，可以称之为“风貌渐成，着重选址”。皖南地区的村庄选址大多依山傍水，为和谐人居环境的典范。

聚落理想环境模式

3

依境布局是“本底”

选址完成后，村庄内部的空间布局如何构建？皖南村庄与山水环境联系紧密，在处理村庄内部空间时，把水引入村庄，形成非常重要的三个载体：水口、水街、水圳。因地制宜，随形就势，形成合理的街巷空间。些资源空间既有内部系统，也和周边村庄互联互通的，并由此形成了完整的村庄体系。

同时，许多村庄在空间布局中借鉴了仿生学原理，如呈坎村的八卦形、渔梁一个村庄的鱼形骨架，以及宏村的牛肚水系统等，其独特的村庄肌理和风貌与仿生学息息相关。

呈坎“八卦”形

渔梁“鱼”形

宏村“牛肚”形

4

水墨色彩是“寓意”

从宗族的繁衍到村庄的选址，再到村庄的布局，最后到建筑的构造，每一步都蕴含着天人合一。

水墨、太极的寓意，呈现出自然、清白的特征，这与徽商倡导的经商精神息息相关。

同时，粉墙黛瓦也有其自身的功能需求，山区湿气重，墙面的石灰能够防潮吸湿的作用，从而保护墙体。如今我们看到的墙面，斑驳沧桑如中国历史的沉淀，实际上是石灰的氧化作用。

粉墙黛瓦

5

巍巍马头是“符号”

作为皖南乡村风貌的典型代表，马头墙也是从功能需求逐渐演化为美化装饰的。众多国内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发现古时马头墙的作用是建筑之间的防火墙，而它“始于功能，终于文化”，最终成为了典型的徽州文化和建筑文化的符号代表。

马头墙

6

祠堂牌坊是“纽带”

在古代，祠堂是宗族和乡村自治的核心，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凝聚人心的物质空间的基础。皖南地区的牌坊独具一格，并且有很多类型，形成了独特的风貌景观。

胡氏祠堂

屏山祠堂

7

徽匠技艺是“提升”

以前的徽商大多自主建造宅邸，过程中练就了许多徽州工匠。达官贵人追求细节和精致，对建筑技艺的要求不断提升，因此产生了一大批技艺高超的徽匠。

徽州木雕

8

徽商爱乡是“风气”

由于落叶归根的传统，徽商的回归带来了许多思想、资金，以及归根同祖的文化氛围，促进徽州建筑形成了风格独特的建筑体系，不仅具有较强的实用性，同时也蕴涵了丰富的文化内涵。

9

交通闭塞是“屏障”

古代的交通极其不发达，使得村庄免受战乱。同时，区域的局限性反而造就了皖南地区风貌的完整性。在长达八百多年的徽政府执政时期，形成了皖南独特的风貌。

皖南交通体系

以上，皖南地区的乡村风貌正是文化环境和功能结合的产物。

三

皖南乡村风貌保护机制

改革开放之后，经过40年的快速发展，我们开始思考皖南地区是否还能保持其独特的乡村风貌？如何形成连片、统一的保护机制？通过大量的案例研究，我们总结出以下四个方面。

1

文化自觉，传承发展

文化自觉是徽文化赋予皖南村民、政府主导人，甚至是外来居民的文化潜意识。这种潜意识使得许多东西代代相传，并影响着后代的生活跟习性。

2

文化自信，开放门户

历史遗留下的物质空间是文化自信的载体，文化自信形成了文化的意识主流，从而定位了乡村风貌的形象。在乡村地区，80%以上的房屋为村民所有，如果没有主流的意识形态，统一的乡村风貌是难以形成的。

如下图，“千村千面，千面一貌” ，虽然每个村庄都有不同的选址、格局和规模，却具有共同的属性和建筑符号，展现出统一的地域风貌。当然，皖南地区传统乡村风貌的延续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旅游业的促进作用，但徽文化影响下产生的对人文行为方式的约束，也是村庄风貌能够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千村千面，千面一貌

3

适应需求，政府管控

近年来黄山市的市、县两级政府在村庄治理和风貌建设过程中做了许多风貌管控方面的工作。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西递宏村申请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而后随着建筑风貌管控条例和办法的颁布，以及2000年以后“百村千幢”保护规划、传统村落和古建筑保护的相关条例等的出台，形成了一系列针对村庄风貌管控的政策要求。

皖南村庄风貌管控

具体的工作包括“保徽”、“改徽”、“建徽”三个方面。

保徽

古村落的保护和利用

从以下古村落的分布图中可以看到，黄山市做的“保徽”工作已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系统。

改徽

风貌整治

从以下城镇风貌整治范围图中可以看到，黄山市也做了大量的“改徽”工作。虽然过程中出现了少数不和谐因素，但按照我们的理解，“改徽”是为了顺应文化及旅游业的发展要求，比如在景区周边及线性空间内做一些改变，对整体的风貌塑造是具有积极作用的。

建徽

对新建建筑的风貌管控

20世纪70年代至今的40多年，是农房大量建设的时代，在这个过程中，黄山市对于风貌的统一管控起到了良好的约束作用，“点上突破，以点带面”，形成了整体的氛围。

4

村民主导，全民参与

文化自信给人以意识引导，从而使村民自觉保护代代相传的文化基因，成为乡村风貌保护的核心主体。“全民参与”则包括专业人士组织的各类保护活动，比如安徽建筑大学申请国家资金对徽州村庄的选址、构造、改造、修缮等在内的一系列研究。

综上所述，文化认同在以上保护机制中均起到了重要作用，是皖南乡村风貌延续传承的根本原因。

四

案例解析

按照村庄选址的地理环境，可将黄山市的村庄分为三类：依河谷 、依山谷、依盆地。

1

五城片区

五城片区的研究以休宁县的五城镇为核心，在新安江沿线长达7200公里的范围内进行村落梳理：在其河谷的袋状空间里，有镇区、传统村落，有自然生长的村落，还有拆建、新建的村庄。

五城片区研究范围

如双龙村，其姓氏、选址、水网、路网及文化传承等，都佐证了上文提到的乡村风貌形成的内因。在村庄选址、山水关系、空间布局、整体风貌及传统建筑等方面，均体现了很好的肌理。

双龙村

再如西田村，虽然是新建的村庄，存在不理想之处，但其选址也考虑了山水关系，建筑细节也体现了皖南风貌的精髓。

西田村

2

古黟县片区

古黟县城及其周边地区属于“依盆地”的类型。如果说五城片区的案例是从“面”上来理解皖南乡村风貌的成因，那么古黟县的案例则是透过“点”来看的，也就是村庄内部空间的分析，也包括村庄公共服务设施布局、公共空间以及村庄集体关系等方面的分析。

古黟县街巷空间

我们主要是通过模型和要素剖析来分析其乡村风貌的形成、公共设施布局及公共空间形成的内因，以下是相关建筑的平立面、建筑细部以及建筑的色彩图。

建筑平面组合

建筑立面组合

建筑色彩搭配

五

总结

1.

在皖南这一文化高度发达的地区，沿袭千年的文化自觉、发自内心的文化自信、高度异质的文化认同是其乡村风貌塑造以及传承、延续、发展的内在动因。

2.

政府管控是皖南乡村风貌连片塑造和传承至今的有力保障与实操抓手。

3.

全民参与是皖南乡村风貌延续传承的坚实基础。

图文 | 李恩宇、鲁雪、全晓澍、杨亚妮  整理

校对 | 张云彬、孙若萱、邹海燕

编辑 | 孙一休

 END 

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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