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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百年》 ‖ 夭夭

2017-03-16 夭夭 《诗人文摘》

       夭夭,本名黄学红,70年代生于安徽明光,中国作协会员,参加28届青春诗会,诗作多发表于《诗刊》、《星星》、《山花》、《花城》、《作品》、《青年文学》等刊物。作品收入《中国2008年度诗歌精选》、《2009年中国诗歌精选》、《2010中国年度诗歌》、《2010年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1卷》等权威年度诗歌选本,获安徽省政府2007-2008社会科学文学艺术出版奖(文学类)三等奖,滁州市第二届文学艺术奖“特别奖”和文学类一等奖,著有诗集《炼巫术》、《时光站台》。


 

 

夭夭诗选

 

 

◎回首

 

其实早已沧海桑田

路边的花影残月

我挽留过的海棠树下那张年轻的脸

很多年了

土地和天空一直在老地方

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一副尘世的嘴脸

在信仰的悬崖边

会有野生的风和波浪

使爱与慈悲裸露出荒凉的前额

 

这么多年我总是这样

把旧时光拆开又合上

把内心幼小的悸动当成一次盛大的成长

我总是这样把秋天从原野搬到枝头

又从枝头搬到渐凉的词语里

 

如果还有什么来不及

请替我去爱去恨

如果金黄的草垛边没有了五岁和八岁

会不会还有人沿着月明星稀往回走?

在一束中年的火焰边

那是我和回忆在纠缠

在均匀地打磨着过去的光景

 

 

◎秋风凉

 

多么凉像俗世

像一个人渐渐褪去灼热的目光

这突然而来的蛮荒

仿佛要熄灭生活的火焰

此刻草木哀伤身影都泛黄了

此刻一座座青山静默了

一截时光脱下了旧衣裳

 

想一想岁月的幽深单薄……

我沉湎过的旧事再也不能醒来

我心中的迷乱曾经是战场啊

像一盏醒着的灯

彻夜等着有人来平息来抚慰

更多的怀念啜泣与挣扎都将消失

挽留多么徒劳

风乍起落叶飞满天

多么触目惊心一句天凉请加衣

多么像翻滚的波澜

 

太多的感慨无处安放

人生沸扬我会是谁冷却的念想

在百转千回中安详的凋落

而大地越来越富饶

像一座盛满了青春的城池

多么凉

秋天已从那落魄的山谷日夜赶来

这尘世的手

将又一次收割这稠密的喜怒哀乐

 

 

◎旧时光

 

逝去的是时光

还有时光怀里的那一片荒芜

多么快

一转眼故里已是草木深

时光终究是一截秋霜

也是一段颤栗的温软的离别

过了那么久

我依然藏着心底的好人与坏人

我依然顶着漫天星辰

要把他们还给这世界的良善

险恶和声色犬马

 

旧日子是墙外的暮色

你看这是夜晚

这是靠近夜晚的交谈

这是交谈中的一场寂静

这是悱恻的结局

一个过去的人身体里盛装的

姹紫嫣红都将慢慢变冷

你看我难免落入俗套

要用揪心的薄凉的回忆

把生活抬向时光的高处

要用漫长的一生到人海里苦苦挣扎

 

 

◎我爱你

 

我爱你我的屋舍我的烈火

我的穷途末路般的稻穗

我的痛苦源于比你们更早的挥霍了年华

我叩问:每一个流水般的黄昏

掩埋了多少生生不息的早晨

哪一个村庄死于怀念

哪一个被饶恕过的肉体又堕落于红尘

 

我爱你我的淌着泪水的兄弟

那些丝绸一样的生活从未走远

当所有的忍耐都成了一座山

当日月如梭沧海桑田

请原谅我这样日夜奔忙在凭吊的路上

 

你看我怀里的青春滴落成河

我控诉过的河山又稳住了一片荒凉

那是怎样的恩泽

我吞噬着不倦的红尘也吞噬着罪恶

原谅我这样渺小

我是一个过完一个又一个春天的人

我只能这么爱你——

我的草地我的羔羊

我的命运深处的好人和坏人

 

 

◎年轮

 

多年以后我依然守着这里的炉火

任时间在我身上肆意伸展着裂痕

多年以后我会从结局里走出来

带着曾经的降落和一座回忆的桥

有时我是低沉的

我把缄默当成更好的表述

走在相濡以沫的路上

为了爱为了把明亮还给灯火

我把风霜一遍遍脱下

把满怀的心事留在年幼的唇边

 

我的心有时就是一片沧桑的海

海上升起的明月像从前一样

可时间的车轮啊怎样才能停下

怎样才能让暗泣里的人走出来

我这般地贪念红尘

仿佛时间要把我推向告别的门口

 

就让我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把沿途的阴天春色和荒芜

走的真实又细碎

就让我把山山水水的挣扎穿在身上

而时间慢慢滑过万物敞开光亮的前额

我在自身的际遇里

平淡安闲的爱着怨着悲伤着也欢喜着

 

 

◎清明

 

要把曾经的人生也哭出来?

雨丝悠长悠长的

似乎要把生和死也连起来

小路是悲伤的

我们踩在上面

三月的草啊在我们的热血里飞奔

 

多年来我们错过了多少

藏在泪眼里的时光

因为爱我们拼命想要回什么

因为宽容我们铲除了恨的种子

而如今我们再不能重逢

是因为我们的窗口没有了一样的月亮

还是因为我们内心的倾斜

让世界多了一份牵挂

 

清明的雨从三月的缝隙里流出来

这么快就湿了就蔓延了

这么快一生就成了一把灰

而这样的日子

这么快就把一个人和另一个人

隔在了昨天与今天

 

 

◎静谧

 

一条奔忙的河流在这里停下来了

我失去的波澜是草木的

也是山川的

我一一打碎了那些动荡的词

任它们去忍受

任它们抱着羞愧徒然一生

无尽的星空下

小镇的影子在生长

我心里的静谧已遮住了醒来的廊檐

 

生活是一场漫长的离别与重逢

多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

命运不断的替我打开冷爱恨和情仇

多么触目惊心

一些和我有关的情节就要失去

我的脸也将埋在沉睡中

只一阵风或一阵烟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样的静谧的日子是我想要的

我沉湎于整条街的怀想

像是要把曾经的啜泣取出来

但现在一切都是安静的

对人生我有过太多的奢望

那都是遥远的秘密啊

往事不断滑下眼帘

我多么需要这样的时刻来感知

生活的热度

尽管夜汹涌着

一条温暖的河流已缓缓从它身上流过

 

 

◎小镇的站台

 

这是一个废弃的站台

很多年了它立在那儿

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迟迟不肯吐出年华的骨头

它立在那儿像是要从曾经的

葱茏里挣脱出来

 

那是风或是连绵的倒伏

在没有遮拦的田野上翻滚

那是远去的列车和它身上的

遭遇与道别

在落寞的站台上夜色起伏

而月光薄地露出了寒意

遇到悲伤的人该拿什么给他欢笑

遇到幸福的人该怎么对他说出命运的关照

原谅啊有那么一刻

我把自己遗忘在滚滚红尘中

 

请允许这里的星空像从前一样

灿烂的找不到边沿

允许我找到方言里的红颜和落日

列车在小镇的眺望里飞驰而去

那些在路边摇曳的植物相互偎依着

几只不知名的鸟

把天空抬向更远的地方

 

这被遗忘的站台静静地立在那儿

仿佛从没有人离去

也没有人归来

 

 

◎流浪艺人

 

你说谢谢你说踉跄着就来到这小镇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你

那是怎样火热又饱满的生活啊

而我的心停在你远离亲人的时刻

那是爱在阳光下漫出来

它使暮色在不远处停下来

那是你也是我扶住了身体里的弯曲                                      

 

我拥有了一片安宁

可你还在生活的枝条上打着颤

即使春天薄霜为你作证

即使你了解道路多么漫长

人生多么短暂

 

你说你还要去更远的地方

走到心酸处就停下歇一歇

走到爱情停留过的地方

就把一路的歌都倒出来

你说你多么害怕

在无人的旷野丢失自己

你说晨昏在我们身边来来回回

只是等着我们去缝补

它们的寒凉与瘦损

 

 

◎亲人

 

还是那腔调还是那些人

只是曾经青春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沟壑

那些熟悉的乡音依然在我

喉头哽咽像有座山就要压下来

时间已替我长出今天的模样

亲人我已无法在山的那头

打开身体里的青翠

就让它们停在老地方

就让它们替我昭示春的到来秋的离去

 

 

我们离纷乱的尘世近了又近了

落日爬上我们的头顶

它干净有一颗脆弱又接近夜晚的心

亲人当你们要远离

当你们要把人间的烟火留在我身边

而万物多动人

每一个日子都向饱满和安静弯曲

 

还是那腔调还是那些人

我叫他们亲人

我叫的缠绵悱恻

我只想把他们像风景一样留住

留在我长满庄稼的心底

 

 

◎方言

 

多亲切如同每一个字都连着筋骨

每一个词都被一双熟悉的手抚慰过

在一段诉说里

我是谁遗落的叹息

春天挥舞着翅膀

哪一句更忧伤?

我又一次含泪倾听月亮爬过山坡的响动

露水落在草尖上

像摇摆不定的人生

 

原谅我总是这样

把风说成父亲的

把雨和惦念说成野生的

一条简朴的道路伸向远方

那也是我用方言描述过的

除了窗口的道别

除了春天的旧衣裳

我都一一说过了

一片云落来下它也是甜的

母亲的剪刀已把过去的日子

剪成一堆回忆

它们安静的卧在记忆的一角

我偶尔用方言去翻动它们

 

在辽远的星空下

在辽远的向空下我是一粒砂

一棵树一段被消磨掉的光阴

在生活的台阶上

先是花开再是花落

然后是尘世的百转千回

可这一生太短啊

我磨掉了夜晚的棱角

也磨去了内心的险恶

很久以来我对平淡生活的向往

已漫过了眼眶

 

 

可我是醒着的

为了让一颗庄稼长成口粮

为了让秋天捧出整片的金黄

……多年来

我把漫长的岁月一寸寸点燃

多么好我的爱已饱满

而在辽远的星空下

一个叫乌衣的小镇

三两个和我相似的人抬着幸福在奔走

 

在日子的呼啸声中

我要打开所有的灯照亮所有的黑暗

然后坐在光的中央

小心地擦拭一段生了锈的光阴

 

 

◎我喜欢的红

 

我喜欢的红是热烈的温婉的

它是祖国的热血洒在人民的土地上

日月里我不知道自己是红的哪个部分

是时间与流逝碰撞出的火花

还是藏在眸子里的那一抹朝阳

 

 

我喜欢这样的颜色这么深

这么暖一直到骨子里

就像有一双手一遍遍掏空

我们眼里的寒冷

对生活我们不需要抱怨太多

而红有时候是残缺的

仿佛是一道未得到救治的伤口

伤口里的昨天是饱满的

像一朵曾经怒放过的花

 

我喜欢的红是乡下的

不炫耀却懂得谦卑

朴素的农民红是祖国的也是人民的

是山峰的也是草原的

在人生的悬崖边我们鼓足了生活的勇气

即使我们把道路走得弯曲又落魄

即使有一万双哭泣的眼睛

倒在活着的身体上

但红依然那么热烈

像是要把谁的寒天一点点灼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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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人就在当下

     《诗人文摘》,大型诗歌类网刊,成立于2005年,以报道国内外诗坛新闻、事件及诗歌评论为主。从2014年开始设立《名诗百家》、《今日诗选》、《经典诗评》等栏目,获得广泛赞誉,2015年开辟《一首好诗》,已经成为国内最受欢迎的诗歌栏目,《终南论坛》将成为中国新的先锋诗学论坛。为纪念中国新诗百年而开辟的新栏目《新诗百年》,于2016年陆续刊出活跃在当今中国诗坛的诗人作品。

        之道,本名王金祥,《诗人文摘》主编,《之道说寺》栏目主持,现居西安。作品见《诗刊》《星星》等诗歌刊物、年选及北京地铁,著有诗集《我拣到了铜》、《一根漂浮的石柱》等五部,主编《长安大歌》(陕西优秀诗歌作品选)。新作有《之道礼佛记》、《咖啡园》、《平壤记事》、《赵小娟的烦心事儿》等,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法、日、韩、印尼等语。参加第32届、33届、36届世界诗人大会。

        微信:QQ425600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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