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丫|| 因为光，一切更加纯净
本期约稿：陆岸
念小丫
诗十首
天真的雨
远处在下雨。
我把雨星看作此时需要的灯光
秋雨打湿幼女和牛犊
我看着两朵天真的云在专心降落的雨中
此时，卧室空无一物
吸引力在幼小的心灵间
整个白日的倦意，消散在绵绵秋雨中
我很累，但确幸看到雨
看到雨中硕大的叶子，初生的牛犊，和幼女
在隐秘的山间小路上融合在一起
马戏团里的
这些孩子从我身边疾步而过
如同我的孩子
从我身体里走出后
忽然长大，整个过程如同一个小魔术
他们向更远处奔跑而去
我在他们中间
寻找另一个孩子的模样
并且想伸出手拉住其中一个
他们在将要碰到我时
有意识保留了，不可碰及的距离，并且回答我
他们是马戏团的学员
在我的脑海中
留下奔跑的痕迹，和永远消失的真相
我在朋友圈里说：
擦肩而过的孩子们告诉我，他们是马戏团的
一个说真话的人
陷入善于表演的人群
两种关系
众多时日中的一天，开晨会不许请假
你在一面镜子前整理自己
目光所及之处
是占去一半空间的椭圆形会议桌
桌面中间是形状相同的大洞
微型跑道的样子
与会人员按桌签落座
窗外下着雨，雨水是会议的重点内容
雨水威胁一条挖开的深坑
现在会议主持，类比那个深坑与会议桌的洞
如何存在不安全性
现在会议桌是流着泥水的路面
路上有许多行人
人们穿长雨衣，撑着伞，在深坑周围小心行走
而我们在会议桌周围
讨论别人的安危
会议主持在关键时刻提高音色
提醒大家，会议桌的大洞是不安全的
你不能随意言论
每个人举起空荡荡的面容
目睹危险关系，在路面和桌面中间
关系修剪学
水珠点缀的菊花如此灿烂
欣然站在一旁的杂草也跟着生辉
新生的，嫩绿的草叶，花艺师不动声色走近
行动坚定利索，锄去野草，装车运走
这种关系取舍如此简单
你却无法选择出生和家庭，繁殖和家族
就算是继父继母也无法更新
花艺师修剪苹果树，留下开花结果的主枝
重组的家庭汇合了两个以上的家庭
你无法摆脱混合的杂质
积累越来越多的难解。
你不是花艺师，无从取舍
有一种花草同时死无葬身之地的瞬时念头
为何喝一杯水都这么动情
嘴唇触碰清白的杯沿。
你问我为何动情，我注视你的眼睛
并没有立刻回答
对一份温热和滋润的需求让我深情
这个我们都没有意识到
我举着杯子继续送往唇边，一小口白开
在自己的海水和时间中晃动
从玻璃杯流入人体
应该是开水经历的悲剧
它将永远失去光亮，走进漆黑
为何喝一杯水都这么动情
这是一场关于水的葬礼
每样因我消耗的物质，我都感谢它们
它们的生命因我而终止
我是动情的，也有你看不到悲伤
随着流水反复清洗肠胃，带着今日的不安
一束干花的归宿
在梳妆台上，这束花无数次衬托我的容颜
开始它需要水分、维生素、花肥
我按时为其提供
陷入循环后，花逐渐失去活下去的耐心
叶片花瓣干透了，随时掉落碎屑
我看见擦一遍，看见再擦一遍，擦一遍
后来我也失去了耐心，小心翼翼地捧着干花
如同捧着随时粉碎的木乃伊
将其放在垃圾回收处，如同在它的墓地
我拍照作为永久的纪念
作为我们之间曾经相处的依据
悄然站立很久，我还是离去了
离开时也没有将其投入废品的世界
新入职的朋友们
打开的手机屏在夜色中挥动
夏日的尾声在汽笛和蝉鸣中暗涌
萤火虫萦绕，此刻伴随微风
青年人弹奏吉他，激情演唱光辉岁月
这是开端，属于青年朋友的时光
他们选择职业，职业也选择其中的一小部分人
他们虚掩眼中的迷茫，惟有大声歌唱
简单的桌椅，啤酒，饮料，糖果
往来的路人停滞，人群中有随声而起的摇摆
与之而来的附和声。
全然无关信仰，道德，法律
无关这个地方烈日暴晒后的印迹
无关工地会议室里开会、培训、动员、考核
这份激情在人群中延续
高亢时相视而笑，低谷中互相安慰
他们相处和睦，他们为理想唱祈祷的歌
我默默地看他们，隐于无边夜色的他们
创 伤
星星在一颗心脏的X光片上颤动
走进一条即将告别的街道
从一栋楼到另一栋
这些移动的房子，顶着一枚入秋的月亮，构造城市的阴影
有这么一天
在去年长满麦子的公园里
路边有青石桌
每张桌椅配套四个石凳
五个工人分散坐在两张桌子边
这些不用叙述，不用我多看一眼，都是安排好的
每次路过都如此
直到此时我都没有清晰看过他们一眼
五个工人如同周围的树木一般
刻画在大脑的固定位置
是五个男工人，除此以外，全部是含糊不清的
他们像开任何例会那样
陈列在周一到周五的中午
我如同他们眼前移动的一只小鸟
瞬间飞过。如果星期五
也就是明天，我没有经过，或者他们没有出现
或者其中一两人不出现
小公园里，栾树上的小灯笼
依然一盏一盏坠往泥土，依然在傍晚时分映照霞光
而我们不可能提起任何一盏
致诗歌酒店
看见这栋大楼时，周围静谧，水面上不起波纹
惟有绿草蓝水，远处水天汇合
我们走下车子，那属于自然的花草
映在水中波光粼粼
我们不发一声，各自接近喜爱的事物
走过苍老的古树，多种色彩的经幡
继续向远处行走，寻求自然馈赠于人的礼物
泥潭，沼泽，湖面，起起落落的鸟
现在离那栋楼远了
站在远处观看楼宇兀自孤零
我看清诗歌酒店的字样挂在南大门上
而内部的结构装饰未知
光线很好，因为光，一切更加纯净
我的心思落在每样事物上保持足够的停留
同伴用一粒石子打破平静
我脑海中挣扎过的念头顿时消失
同伴们不写诗，可能也不读诗歌
那栋楼在她们面前不存在
我再次细看，诗歌酒店门槛，水鸟栖息
飞走几只，很快又补充几只
不需要有人在前面，我们不要被引领；
不需要有人走在后面，我们不要被追随。
我们甚至不需要并肩同行，
真实而不羁的灵魂可以拥抱，也可以遥望。
——加缪
诗读完，来，吃瓜，点赞，留言，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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