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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版:历届诺贝尔文学奖诗人及代表作

一见之地 一见之地 2023-01-11






诺贝尔文学奖诗人




代表作



1901年:阿尔芒·苏利·普吕多姆(法国),诗集有《孤独》《命运》《正义》《幸福》等。

 

眼睛   

 

作者:普吕多姆(法国)  译者:未名

 

天蓝、乌黑的美丽眼睛,

一切都那么美,眺望着晨曦;

它们眠宿在坟墓深处,

而太阳还在冉冉升起。

 

无数的眼睛注视,

那比白天更为温柔的夜晚;

群星永远闪耀着光芒,

而眼睛却充满黑暗。

 

哦!它们失去了方向?

不,不,不是的!

它们转向了某个地方,

朝向人们不可见的那一方。

 

人们离开了,

群星依然悬挂在茫茫夜空;

眼睛渐渐地下垂闭上,

但它们没有死亡。

 

天蓝、乌黑的美丽眼睛,

一切都那么美,开启了无边无际的曙光;

在另外的那一方,

眼睛又重新眺望。

 

 

1903年:比昂松(挪威),诗作有《是啊,我们热爱这块土地》,后成为挪威国歌的歌词。

 

是啊,我们热爱这块土地

 

作者:比昂松(挪威)  译者:未名

 

对!我们热爱祖国

当她耸入云宵,

在海上经历风雨,

我们千万人的家。

热爱她并联想到

我们先人们的

传奇夜晚,带给我们

大地的梦想。

传奇夜晚,带给我们

大地的梦想。

 

哈罗德用英雄的武力

统一了这个国家,

哈肯吟唱着诗歌

保护了这个国家,

奥拉夫用他的血十字

刻画了这个国家,

斯瓦瑞高高在上

敢反抗罗马教廷。

 

农民们磨亮自己的斧头

随时需要加入战斗,

沿海有雷盾保护

我们能平安回家。

女人也能起来战斗

如同男人一样,

敌人只能哭泣

注定很快灭亡!

 

虽然我们人数不多

但我们有足够的能力,

假如敌人敢于来犯,

他们必将危如累卵。

我们宁可焚毁家园

也不会屈膝投降。

请记住在哈尔登发生的

那次伟大的战争!

 

我们曾经经历过艰难时刻,

但最终被我们克服;

在最困难的境域中

诞生了我们的自由。

自由让我们的先辈

战胜了饥饿和战争,

让死亡成为荣誉 -

给予我们和谐。

 

敌人放下武器,

丢盔卸甲,

我们对他们的入侵感到奇怪,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兄弟,

让他们感到羞愧而止步

我们走向南方;

现在我们三兄弟*已经团结起来,

今后也永远在一起!

 

挪威人不管在哪里,

都要感谢伟大的上帝!

他保佑这片国土,

即使在黑暗的时代。

我们父辈的奋斗,

我们母亲的眼泪,

都已经打动了上帝

让我们赢得自己的权利。

 

对!我们热爱祖国

当她耸入云宵,

在海上经历风雨,

我们千万人的家。

如同父辈们的奋斗

一定要取得胜利,

如果需要我们,

为了祖国的和平也会上战场。

 

 

1904年:米斯特拉尔(法国),作品有史诗《卡朗达尔》,诗集《金岛》等。

 

米瑞伊(选段)

 

作者:米斯特拉尔(法国)  译者:小跃

 

我这么爱你,米瑞伊,

以至你说:我爱那只

在博马尼悬岩①下舔青苔的金毛羊,

那只无人敢喂养

无人敢挤奶的金毛羊,

只要我没在路上把命丧,

我就会把红毛的金羊带到你身旁!


我爱你,迷人的姑娘,

如果你说:我要星星!

没什么森林大海,没什么狂滔怒浪

刽子手、火与铁

能把我阻挡!

我将站在高高的山顶,

触碰天廷,摘下星星,星期天你就能挂在脖子上。

 

哦,最美的人儿呀,

我越看眼睛越花!……

有一回,我在路上看到一棵无花果树,

紧靠着沃克吕斯山洞

那光秃秃的岩石,

它是那么细小,唉!

还没一束茉莉给蜥蜴的阴影多

 

邻近的泉水,每年一次,

滋润着它的根须,

干渴的小树,尽情地啜饮

涌上来浇灌它的

滔滔不止的清泉……

这样,它就能活上一年。

它和我很是相像,如同宝石之于戒指,

 

因为,我就是那棵树,

米瑞伊,你是泉水和清风!

但愿每年一次,我这个可怜的人

能像现在这样

跪着承受你脸上的光芒,

但愿我还能够

触动你的手指,用我颤抖的吻!


 

1906年:卡尔杜齐(意大利),有长诗《撒旦颂》,诗集《新诗》《野蛮颂歌》等。

 

初衷

 

作者:卡尔杜齐(意大利)   译者:郑利平

 

瞧,从冬天懒散的怀抱里

春天又一次升起:

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哆嗦着,犹如忍受着痛疾,

看,拉拉奇,那闪闪发光的,

可是太阳眼里的泪滴?

 

花儿从雪床中醒来,

怀着极大的惊惶:

急切的目光朝向天空,

然而,比惊惶更多的是渴望,

哦,拉拉奇,一些美好的回忆,

确实在那里闪着异光。

 

盖着皑皑的冬雪,

他们沉睡在甜梦里,

睡梦中看到了露珠晶莹的黎明,

看到了夏日阳光普照大地,

还有你那明亮的眼睛,哦,拉拉奇,

难道这梦不是一种预示?

 

今天我的心在梦中酣睡,

悠悠遐思飞向哪里?

紧挨着你美丽的脸庞,春天和我,

站在一起微笑;然而,拉拉奇,

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难道春天也感到了暮年的悲凄?

   

 

1907年:吉卜林(英国),诗作有《营房的短笛故事诗》等。

 

终曲

 

作者:吉卜林(英国)   译者:飞白

 

我们祖祖辈辈的上帝呀,

我们辽远的战线之主,

我们在你可怕的手下

得以统治椰树与松树,——

万军之主啊,别遗弃我们,

教我们默记,默记在心!

 

骚动、喧哗都将沉寂,

国王、长官寿数将尽:

留下的只有你古老的祭

和一颗谦卑忏悔的心。

万军之主啊,别遗弃我们,

教我们默记,默记在心!

 

我们的舰队在远洋消失,

火光在沙洲、海角熄灭:

看我们盛极一时的昨日

归入了亚述、腓尼基之列!

万国的主宰,宽恕我们,

教我们默记,默记在心!

 

如果我们陶醉于强权,

出言不逊.对你不敬,

像异教徒一般口吐狂言,

像不识法律的少数人种——

万军之主啊,别遗弃我们,

教我们默记,默记在心!

 

为了异教的心——它只信赖

冒臭气的枪管和铁皮,

尘埃上造楼——称雄的尘埃!

而且还不肯求助于你,

为了狂言、蠢话和吹嘘——

饶恕你的子民吧,上帝!


 

1913年:泰戈尔(印度),诗作有《吉檀迦利》等。

 

◎生如夏花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印度)  译者:郑振铎

 

生命,一次又一次轻薄过

轻狂不知疲倦

——题记


1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2

我听见音乐,来自月光和胴体

辅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3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岁月的信念

 

4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5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还在乎拥有什么

 

 

1916年: 海顿斯塔姆(瑞典),诗作有《诗集》《风景和人》《圣乔治和龙》等。

 

◎春天的时刻

 

作者: 海顿斯塔姆   译者:石琴娥 雷抒雁

 

现在,人们对死者感到遗憾,

他们不能在春天的时刻里

沐浴着阳光

坐在明亮温暖的开满鲜花的山坡上。

但是,死者也许在轻轻细语

讲给西洋樱草和紫罗兰,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听懂。

死者比活者知道得更多。

当太阳落山时,

也许他们将比我们更欢快地

在夜晚的阴影中游荡,

那些神秘的思想,

只有坟墓才知道

 

 

1919年:斯皮特勒(瑞士),诗作有史诗《普罗米修斯和厄庇米修斯》《奥林匹亚的春天》等。

 

◎含笑的玫瑰

 

作者:斯皮特勒(瑞士)  译者:马君玉

 

一位公爵的女儿,

嗑着果仁,

在清清小溪边漫步。

 

一朵小玫瑰,

艳红零落白绦丝丝,

扑在林地凋萎干枯。

她虽不堪硬土的欺凌,

可嘴边依然笑意流露。

 

“告诉我,小玫瑰,

你的生命力从哪来,

凋零中,

还那样笑口常开?”

 

几经挣扎,

玫瑰把头抬,

气吁吁,

轻声诉说:

“我闯过天堂曲径,

受泽于仙境草地,

天国的花香,

在我身旁轻吹。

纵然今朝红消香断,

我也要含笑魂归!”

 

 

1923年:叶芝(爱尔兰),诗作有《茵纳斯弗利岛》《拜占庭》《在学童们中间》等。

 

◎茵纳斯弗利岛

 

作者:叶芝(爱尔兰)  译者:袁可嘉

 

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那斯弗利岛,

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巴房;

支起九行云豆架,一排蜜蜂巢,

独个儿住着,荫阴下听蜂群歌唱。

 

我就会得到安宁,它徐徐下降,

从朝雾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午夜是一片闪亮,正午是一片紫光,

傍晚到处飞舞着红雀的翅膀。

 

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

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

不管我站在车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灵的深处听见这声音。

 

 

1931年:卡尔费尔特(瑞典),有诗集《荒野的歌和爱情的歌》《弗里多林的歌》等。

 

◎小夜曲

 

作者:卡尔费尔特  译者:未名

 

云杉的细叶哟白桦的宽叶

纷纷落在你干枯的屋顶。

啊,请在你的草榻上,

请在这深夜的云影下安寝。

当冬天像一个白衣求爱者在你空寂的窗前出现,

那时,请你做一个好梦,

它会在寒冷的屋中给你温暖。

当风暴呼啸而来的时候,

请梦忆夏日欢快的歌吟,

请梦忆白桦的翠盖下你安歇在我怀间的情景。

 

 

1945年:米斯特拉尔(智利),有诗集《死的十四行诗》《绝望》等。

 

死的十四行诗之一

 

作者:米斯特拉尔(智利)  译者:李晖

 

我要将你从摆放你的冰冷的壁龛

拿下来放进阳光明媚的、低微的泥土。

他们不知道我也将在里面长眠

和你在同一个枕头上做梦。

 

像一个母亲甜蜜地呵护她熟睡的孩子

我将你放在阳光温暖的地方,

大地将是一个柔软的摇篮

当它接受你孩子般伤痛的身体。

 

我要撒一些泥土和玫瑰的粉末,

在月光缥缈的蓝色尘埃里,

你只剩下做一个俘虏。

 

我要唱着美妙的复仇之歌离去。

再没有一只手会伸到那隐秘的深处

来跟我争抢你的这把尸骨。

 

 

1948年:托马斯·艾略特(英国),诗作有《荒原》等。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充满泪水的眼睛

 

作者:T.S.艾略特(英国)  译者:袭小龙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充满泪水的眼睛

越过分界线

这里,在死亡的梦幻王国中

金色的幻象重新出现

我看到眼睛,但未看到泪水

这是我的苦难

这是我的苦难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充满决心的眼睛

除了在死亡另一王国的门口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那里,就像在这里

眼睛的生命力更长一些

比泪水的生命力更长一些

眼睛在嘲弄我们。

 

 

1951年:拉格尔克维斯特(瑞典),诗集有《苦闷》《天堂里的秘密》等。

 

◎苦 闷

 

作者:拉格尔克维斯特   译者:北岛

 

苦闷,苦闷是我的遗产,

我的喉咙的伤口,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叫喊。

如今那布满泡沫的天空凝结

在夜的粗糙的手里;

如今那森林

和坚硬的高地

荒凉地升起,倚着

那低矮的苍穹。

一切是多么艰难,

多么僵化、阴郁和沉寂!

在这遮暗的空间我到处摸索

感到手指碰上悬崖那锐利的边缘

我划破向上伸出的双手

在冰冻的残云上,直到它们淌血。

哦,我扯掉手指上的指甲,

我划破极度疼痛的双手

在高地和遮暗了的森林上,

在天空的黑铁上,

在寒冷的土地上!

苦闷,苦闷是我的遗产,

我的喉咙的伤口,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叫喊。

 

 

1956年:希梅内斯(西班牙),诗集有《白睡莲与紫罗兰的灵魂》《普拉特罗和我》《挽歌》等。

 

◎冬 日

 

作者:希梅内斯  译者:陈光孚

 

默默地走在冷漠的田野,

雾气影影绰绰茫茫然然

世界上总共好像只有我们两个!

——静谧、眩迷、静谧——。

 

突然,光芒四射的太阳

——在往时它所高挂的地方——

从西方瞬间的云隙,

为我们照亮了一切——多么炎热的

慌乱!——

宛如黑暗中各种光谱的聚光。

 

 

1958年: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苏联),诗作有长诗《一九O五年》《施密特中尉》,诗集有《重生》等。他拒绝领奖。

 

◎二月,一拿出墨水就哭

 

作者: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   译者:毛信仁

 

二月,一拿出墨水就哭!

嘎嘎作响的稀泥,

散发出浓郁的春天气息,

一写到二月就哽噎着痛哭。

 

花六个十戈比小银币雇了一辆四轮马车,

穿过祈祷前的钟声,穿过车轮的辘辘声,

赶到那下着倾盆大雨的地方,

那儿的闹声比墨水和哭声更喧闹。

 

那儿,成千上万只白嘴鸦

像晒焦的生梨,

从树上掉向水洼

一缕愁思投入眼底,令人茫然若失。

 

水洼下雪融化后露出的地面已发黑,

可狂风仍在肆虐怒吼,

哽噎着痛哭写下的诗句

越是即兴而作就越加真实。

 

 

1959年:萨瓦多尔·夸西莫多(意大利),诗作有《水与土》《诗钞》等。

 

◎古老的冬天

 

作者:萨瓦多尔·夸西莫多(意大利)  译者:钱鸿嘉

 

在半明不暗的火光中,

你那纤巧的双手我渴望一见,

它们散发橡木和玫瑰的味儿,

也有死亡的气息。古老的冬天。

鸟儿寻找谷粒,

转眼间披上雪花,

于是就有这样的话:

少许阳光,一个天使的光圈,

还有雾,还有树,

还有我们——清晨空气的产物。

 

 

1960年:圣-琼·佩斯(法国),诗集有《礼赞集》《流亡集》《雨》等。

 

◎钟

 

作者:圣-琼·佩斯   译者:高逾

 

两手空空,

今又置身于人群中的老人,鲁滨孙!

当群钟的呜咽如潮涌,从修道院的钟楼上注入城中,我设想那时候你哭了……

剥落殆尽的人呵

你哭了,当你想到月光下冲击在礁石上的浪花,想到远而又远的水岸风声,想到在黑

夜的闭翼下产生的隆隆的奇音,

有如海螺的声浪连续不断,一圈复一圈,有如海底的轰鸣不断扩展……

 

 

1966年:萨克斯(德国-瑞典),诗集有《传说与故事》《逃亡与变迁》《逃向纯洁的地方》等。

 

◎逃

 

作者:萨克斯  译者:陈黎

 

逃窜

何其盛大的接待

正进行着——

 

裹在

风的披肩里

陷在永不能说阿门的

沙之祈祷中的脚

被驱赶

从鳍到翼

且更远——

 

害病的蝴蝶

即将再次获知海的消息——

这块刻有苍蝇之

碑铭的石头

自己投到我的手中——

我掌握着全世界

而非一个乡国的蜕变——

 


1971年:巴勃罗·聂鲁达(智利),诗集有《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诗歌总集》等。

 

◎爱

 

作者:巴勃罗·聂鲁达(智利)  译者:陈黎   张芬龄             

 

你,和我,怎么了?

我们出了什么问题?

啊,我们的爱是一条捆绑我们

让我们伤痕累累的粗绳,

我们若想

脱离我们的伤口,

若想分开,

它便会绑出新结,罚我们

大量出血,一起烧毁。

你怎么了?我注视你,

看到的只是两只平凡无奇的

眼睛,一张和我

吻过的更美的千唇相较,毫不起眼的嘴巴,

一个同她们一样在我身体下方滑过,

未留下任何回忆的身体。

你穿行过世界,何其空洞,

像一只小麦色的大水罐

无息,无声,无实体!

我徒劳地想以我的

双臂在你体内寻找深度,

永无休止地在地底挖掘:

你的肤下,你的眼底

空无一物

你微微隆起的双乳

之下

有一道水晶级的水流,

它不知道自己为何唱着歌儿流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亲爱的,为了什么?

 

 

1975年:蒙塔莱(意大利),诗集有《暴风雨和其他》《诗钞:1971至1972》等。

 

也许有一天清晨

 

作者:蒙塔莱   译者:黄灿然

 

也许有一天清晨,

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气里,

我会转身看见一个奇迹发生: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一片虚空

在我身后延伸,带着醉汉的惊骇。

接着,恍若在银幕上,立刻拢集过来

树木房屋山峦,又是老一套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将继续怀着这秘密

默默走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回头。

 

 

1977年:阿莱克桑德雷(西班牙),诗集有《轮廓》《毁灭和爱情》《我最好的诗》等。

 

◎空 气

 

作者:阿莱克桑德雷   译者:陈孟

 

比大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之宽广,比之静寂。

轻盈地飞在渺无人迹的高空

也可能有一天会长出外形和表皮,

人们在大地上感到你有人性并无处不在,

但空气本身并不知道曾在人们的胸腔中居住,

空气没有记忆力,但它不朽,为人类不遗余力。


 

1979年:埃里蒂斯(希腊),诗集有《方向》《同胞》等。

 

◎我不再认识黑夜

 

作者:埃里蒂斯  译者:李野光

 

我不再认识黑夜,死亡的可怕匿名

一只星星的船队已在我灵魂的深处下碇

于是长庚,哨兵啊,你才可以闪耀

在梦见我的小岛上那幸福的微风附近

宣告黎明的到来,从它高高的巉岩上

而我的两眼拥抱你,驶着你前进

凭这真诚的心灵之星:我不再认识夜神。

 

我不再认识那个否认我的世界的名字

我清晰地读着贝壳,草叶,星辰

在天空的大路上我的对抗无用了

除非那含着泪珠又盯住我的还是梦幻

当我横渡不朽的海洋时,哦,长庚,

那黑夜只不过是黑夜,如今我不再相认。

 

 

1980年:米沃什(波兰),诗集有《营救》《诗选》《冬天里的钟声》等。

 

◎诱惑

 

作者:切斯瓦夫·米沃什(波兰)  译者:张曙光

 

我在星空下散步,

在山脊上眺望城市的灯火,

带着我的伙伴,那颗凄凉的灵魂,

它游荡并在说教,

说起我不是必然地,如果不是我,那么另一个人

也会来到这里,试图理解他的时代。

即便我很久以前死去也不会有变化。

那些相同的星辰,城市和乡村

将会被另外的眼睛观望。

世界和它的劳作将一如既往。

看在基督份上,离开我,

我说,你已经折磨够我。

不应由我来判断人们的召唤。

而我的价值,如果有,无论如何我不知晓。

 

 

1984年: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捷克),诗集有《裙兜里的苹果》《妈妈》《哈雷慧星》等。

 

◎圣乔治大教堂 

 

作者: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  译者:李以亮

 

假如在白色的圣乔治大教堂 

突然起火, 

但愿不要这样, 

大火后它的墙壁会呈玫瑰色。 

甚至它的双子塔(亚当和夏娃)也会如此。 

更纤细的那座是夏娃,正如女性通常那样, 

虽然这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 

性别的荣耀。 

猛烈的火焰也会使石灰岩泛红。 

正如年轻的女孩 

初吻之后。 

       

 

1986年:沃莱·索因卡(尼日利亚),诗集有《伊当洛及其他》等。

 

◎我想正在下雨

 

作者:沃莱·索因卡  译者:马高明

 

我想正在下雨

那些舌头会从焦渴中松弛合拢嘴的烟囱顶,

与良知一起沉重地悬挂于半空

我曾看见它从灰烬中升起突现的云朵。

沉降他们如入一轮灰环;

在旋转的幽灵内部。

哦,必须下雨这些头脑中的围墙,

把我们捆绑于奇怪的绝望,讲授悲哀的纯洁。

 雨珠怎样在我们七情六欲的羽翼上敲击纠缠不清的透明体,

在残酷的洗礼中将灰暗的愿望凋敝。

 雨中的芦苇,

在收获的恩赐中奏响芦笛,

依然挺立在远方,

你与我土地的结合将屈从的岩石剥得裸露无遗。

 

 

1987年:约瑟夫·布罗茨基(苏裔美籍),诗集有《从彼得堡到斯德哥尔摩》等。

 

◎我并没有丧失理智……

 

作者:约瑟夫·布罗茨基(美国)  译者:吴笛

 

我并没有丧失理智,而是厌倦了夏季。

刚把手伸到柜里拿衣,一个日子就失去情趣。

但愿冬天快快来临,用风雪驱走一切

盖住这些街道、人君,但首先清除绿色。

我愿和衣而睡,或者随便翻阅

借来的书籍,而一年中所剩的时节

像一条抛弃了瞎眼主人的狗

在划定的地方横穿马路。自由——

这是你忘记了暴君姓名的时候,

你嘴中的口水比设拉子酥糖更美味可口,

尽管你的大脑像羊角一样拧紧,

什么也流不出你的蓝色的眼睛。

 

 

1990年:奥克塔维奥·帕斯(墨西哥),诗集有《太阳石》《假释的自由》《向下生长的树》等。

 

◎独 白

 

作者:奥克塔维奥·帕斯(墨西哥)  译者:王央乐

 

在剥蚀的廊柱之下,

在梦和虚无之间,

你的名字的声音

穿插进我不眠的钟点。

你那浅红的长发,是夏日的闪电,

以甜蜜的强暴的力量

起伏于黑夜的脊背。

梦里的黑暗的流水

在废墟间涌淌,

从虚无中构成了你:

痛苦的发辫,已经遗忘。

夜色中湿润的岸边,

横陈着拍击着一片

梦游里的海洋,一无所见

 

 

1992年:德里克·沃尔科特(圣卢西亚),诗集有《在绿夜里》《放逐及其他》《海湾及其他》等。

 

◎星星

 

作者:德里克沃尔科  译者:舒丹丹

 

假如,在万物的光中,你真的

黯然隐匿,缓缓退回到

我们命定的,恰当的

距离,像月亮整夜

徘徊在树叶间,愿你

给这座房子带来隐秘的欢乐;

噢,星星,双重的哀怜,对于黄昏

你来得太快,对于黎明

你来得太迟,愿你

苍白的火焰

保有平常日子的激情,

引领我们最深的苦痛

穿越混沌。

 

 

1995年:希尼(爱尔兰),诗集有《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通向黑暗之门》《北方》《幻觉》等。

 

◎弃儿

 

作者:谢默斯·希尼(爱尔兰)  译者:陈黎

 

他在鸡舍里被找到——

她把他关在那里。他不会说任何话。

当灯光亮起,

如蛋黄一般

在他们的后窗,

这棚舍里的小孩

他的眼睛贴着裂罅——

鸡舍里的小男孩,

脸尖如记忆中的

新月,你的照片依然

闪烁如啮齿类动物,

在我的心版,

小月亮人,

忠贞不二地被关在

庭院一隅,

你脆弱的形体,明亮而

轻盈,鼓动着尘土,

蜘蛛丝,鸟巢下

古老的鸟粪

以及早晨、傍晚

她从你的屋顶小门塞给你的

剩余食物的乾掉的气味。

在那些脚步声之后,寂静:

彻夜不眠,孤寂,绝食,

未施洗的泪水,

困惑的光之爱。

但如今你终于开口了

以一种隐秘的哑剧

述说忍无可忍之情,

你无语的倾诉指证了

爱无法到达的

月的遥远。

 

 

1996年:辛波丝卡(波兰),诗集有《我们为此活着》《呼唤雪人》《一百种乐趣》等。

 

◎一见钟情

 

作者:维斯拉瓦·辛波丝卡(波兰)  译者:陈黎

 

他们两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发的热情让他俩交会。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是美丽。

既然从未见过面,所以他们确定

彼此并无任何瓜葛。

但是听听自街道、楼梯、走廊传出的话语——

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

是否记不得了——

在旋转门

面对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说出的“对不起”?

或者在听筒截获的唐突的“打错了”?

然而我早知他们的答案。

是的,他们记不得了。

他们会感到诧异,倘若得知

缘分已玩弄他们

多年。

尚未完全做好

成为他们命运的准备,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

憋住笑声

阻挡他们的去路,

然后闪到一边。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

即使他们尚无法解读。

也许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

有某片叶子飘舞于

肩与肩之间?

有某个东西掉了又捡了起来?

天晓得,也许是那个

消失于童年灌木丛中的球?

还有事前已被触摸

层层覆盖的

门把和门铃。

检查完毕后并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

到了早晨就变得模糊。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

 

 

2011年: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瑞典),诗集有《17首诗》等。

 

◎风暴

 

作者:特朗斯特罗姆(瑞典)  译者:黄灿然

 

行路者突然走到那棵古橡树:一头

石化的巨鹿,它那宽如地平线的鹿角

守卫着秋天大海暗绿色的围墙。

一场来自北方的风暴。

现在是花楸浆果的时节。

夜里醒来他听见──在那棵巨橡高处

群星在马厩里踢蹄。

 

 

2016年:鲍勃·迪伦(美国),代表作《狼蛛》等。

 

◎我们之中早晚有人会明白

 

作者:鲍勃·迪伦(美国)  译者:周公度

 

我不是故意对你如此糟糕

你不要感觉这只是针对你

我不是故意对你如此糟糕

你只是恰好在那儿,就是这样

当我看到你微笑着对你的朋友说“再见”

我想那对我预示着

你不久就会回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再见”是永离

但是,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我曾真心真意地尝试接近你

我不能理解你所展现给的一切

你的围巾紧紧地遮着你的嘴巴

我不能理解你所展现给的一切

但你说你了解我,我相信你的话

当你在我的耳边私语

问我是跟你离开还是与她

我一时难以确信所听到的话

你是那么明媚而年轻

但是,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我曾真心真意地尝试接近你

雪霁弥漫,我不能看得清楚

你的声音仍在我的耳边

我看不清楚我们来到了哪里

但是你说你知道,我相信你的话

后来你告诉我,

那只是玩笑,你并非来自农场

我告诉你,如同你擭住了我的眼睛

我从未想过去伤害你

但是,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迟早,我们之中有人会明白

我曾真心真意地尝试接近你

 

 

2020年:露易丝·格丽克(美国),诗集有《月光的合金》等。

 

◎山梅花

 

作者:露易丝·格丽克    译者: 舒丹丹

 

不是月亮,我告诉你。

是这些花儿

点亮了庭院。

我厌恶它们。

我厌恶它们就像我厌恶性,

厌恶那个男人的嘴

封住我的嘴,那个男人

令人麻痹的身体——

和那总想逃脱的哭喊,

那低低的,羞辱的

结合的前提——

今夜在我的脑海,

我听到那个问题和追寻的答案

融为一个声音,

不断地飞升,然后

被分裂成过去的自我,

那疲倦的对抗。你明白吗?

我们都是傻瓜。

而那山梅花的香气

正飘过窗子。

我怎能入睡?

我怎能满足,

当这个世界上

还有这种香气?







不需要有人在前面,我们不要被引领;

不需要有人走在后面,我们不要被追随。

我们甚至不需要并肩同行,

真实而不羁的灵魂可以拥抱,也可以遥望。

——加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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