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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赵少琳:风的摩擦和浪涛的喂养(总754期)

王恩荣主编 诗眼睛 2021-10-07





赵少琳,1960年6月生于山西太原,现为《都市》副主编,太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诗集《在力的前沿》《弧线》《红棉布》《赵少琳诗歌精选》及散文随笔集《蜂鸟的段落段落》;作品入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新诗白皮书》《中国先锋诗人作品选》《中国后现代主义诗选》等100多个诗歌选本;获政府、报刊及民间诗歌奖等30余项;主编《2000年中国最佳抒情诗》及民间选本《沸点》等。




《风的摩擦和浪涛的喂养》

——在范建功诗歌座谈会上的发言


赵少琳

 

01


为一首诗而写作



为一首诗而写作不是说一个诗歌写作者或是一个诗人一辈子只去写一首诗,而是说一个诗歌写作者或是一个诗人一辈子要为写出一首或是几首好诗而去努力。一个诗人不在诗歌写作的道路上长途跋涉,没有定力,不去颠覆自己而再生,不和语言做生死的较量,没有经过孤独和昼夜的煎熬、虚脱、冥想、翻越、困苦,可能他写出的诗歌只是浮华的没有经过淬火的文字。如果是这样,诗歌的魂魄就不会显灵。


我们可喜地看到建功为诗歌写作而奋发,为写出一首好诗或几首好诗的孜孜以求。他目前已正式出版了《岁月痕.山水情》和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远山近水一片云》两本诗集,这是为未来写出一首或几首好诗所做的起跑、填空和职业性的训练。我们可以看到他阶段性的写作已有了生动的表现,如《远山远水一片云》中的《茶马古道》《瓷器》等等。这是通向一首或是几首好诗前的晨曦,亦可以比喻为早春前的花蕊。建功在起跑,他的目光里应该有铁的成分。



02


少写些应景的东西


少写些应景的东西,防止成为旅游诗人、节日诗人。应景写作容易形成嗜好、形成惯性、形成模式,这种写作的局限性在于缺少肉体的、心灵的、忧郁的、反抗的、愤怒的、燃烧的情绪。


我们看看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臧克家的《有的人》、牛汉的《华南虎》、北岛的《回答》,以及国外的聂鲁达、莱蒙托夫、波德莱尔等等等等,他们的诗无不散发着人性的光芒。这些人性的诗篇,无不在为我们的生命导航,成为我们的教案。

要成为一个重要的诗人,我们必须要像煤炭一样被深深埋藏于地底;必须像金子一样埋藏于沙砾;必须像酒一样囚禁于洞穴;必须要经过风的摩擦和浪涛的喂养以及物质的剥削……否则,我们的感悟里面就会缺少一些沸腾。

就《远山近水一片云》诗集中的三个板块来说,我更为喜欢的是第二辑《情谊篇》和第三辑《生活篇》。



03


热爱诗歌,保持对诗歌的热爱和天真


就建功出版的两本诗集《岁月痕·山水情》和《远山近水一片云》来讲,我觉得他在写作上保持了他儿童式的写作冲动和激情,这种激情来源于他对诗歌的陌生、尊敬、好奇、敬畏,以及诗歌语言具有的神性和神秘感,召唤了建功对于诗歌阶梯般文字的向往。多少年来,这种向往在他的心里一直没有被打破,被移动。从根本上来讲,这来源于他平和的心态和周边的氛围。

对于诗歌的写作,心灵洁净的应该像一张白纸,繁杂的思想应该被不时地清空,保持天真的想象应该是一个诗人具有的本领。如果我们把月亮比喻成光明的洞口,如果我们把花朵比喻成温暖的子宫,如果我们把梅花鹿的蹄印比喻成是开在雪地里的花朵,这样甜蜜和天真的诗人是值得敬佩的。

从建功的诗中,我们能够找到类似的句子。需要指出的是,保持对诗歌的敬仰、克制、迟钝、隐忍、拒绝与自觉,是保持天真和热爱的基础。失去了这些,我们渐渐地就会在诗歌的路途上埋没了自己。



04


向每一个词语低头以照亮我们的诗行


在诗歌写作中,每一个词语可能都是中肯的,不可或缺的,就像螺丝一样需要我们带着体温把它们拧紧。我们在词语的面前应该像个孩子一样去努力发现词语留给我们的线索,以照亮我们的诗行。


词语的丰富性是增加我们阅读的炉火。一首诗歌缺少语言的变化,缺少语言的跳跃,缺少语言和想象的连结,他诗中的单一、单薄和单调,就像一个人缺少血气而显得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经不起读者的打量。这种写作往往是许多写作者的通病,意识不到这一点,可能要制约一个诗歌写作者的前途。当然了,没有丰富词语的写作,有丰富联想的写作也不失为王者。这是我对建功善意的提醒。


建功的诗歌写作已有破冰的迹象,正在向着高位行走。我们不可小觑了他的勤奋,以及他从勤奋中所磨砺出的诗性。是的,诗人的桂冠上亦插满了荆棘,够见这顶桂冠,它的前提是:他砥砺的脚掌和手指以及前额都是要流出血来的。



举例说明与一滴水有了花香


赵少琳



梦想期的诗歌写作


某一天,永红突然发现了自己。


我这话说的怪怪的,她明明存在着,却说她又发现了自己,好像她和自己是陌生的,好像她和自己从来也没有相遇过。


其实,我的话里是有些暗喻的意思,我是说永红发现了自己,是指她发现了自己也会写诗。


这种发现值得庆幸。也许,这种发现有过曲折和牺牲,有过胶着,但她毕竟发现了自己。于是她开始了自己幸福的表达:


用心去凝视你——母亲/你是大地/黄灿灿的泥土是你的肌肤/脉管里澎湃着江河的血液/我是太阳在春天坠落的一粒种子/在你身上孕育成水晶的雏形//我是你成熟在秋天的果实/从娉婷的春天 蓬勃的盛暑/打磨成依依季秋的丰硕/而你 一头银发日渐疏落/置幸福于辛苦之中/默默为儿女铺设黄金的通道//母亲 我从你皱纹深处寻觅耕耘的昨日/从慈祥的微笑看到爱的永恒/你雕塑赐予我 带有你基因的生命/我将带着你的期盼//扎根于泥土/打理家园 托起触手可及的绿荫


——曹永红:《爱的永恒》——致母爱


你从遥远的天边而来/用清风吹散了我淡淡的忧伤/你祥和的心境/慰藉我绝望的灵魂//噢 美丽的天使/圣洁的白衣/你用炽热/温暖着五月的花海//你用敏捷的思维/精湛的医术/纯朴的人格/抒写着天使的传奇//你脸上那/灿烂的微笑/如春日的一缕阳光/融在每一名患者心中//就这样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诊室 病房……/你忙碌的身影/伴随着匆匆的脚步/深深地留在我记忆中


——曹永红:《一缕阳光》


我把最初的泛有青色的文字称之为梦想期的诗歌写作,这种诗歌写作的内容大都怀着美好与敬意,并和我们身边所熟悉的事物有关。坦率地说,在这样一个写作的阶段,我们对文字的认识亦是粗浅的,和文字的相处亦是有距离的,我们还听不到文字身体中的心跳。从而,我们在布下的这些文字中,就有一些流行的文字常常带有一种浮华和亢奋的成份。这种浮华和亢奋的文字缺少承担、缺少神性、缺少延展、缺少语言冒险的精神。当然,这不能怪作者。起初,我们热爱诗歌大都是在憧憬中开始的。在写作时往往都是激情的个头高于文字,理想的个头高于文字,概念的个头高于文字。在一首诗里,看似激情澎湃,看似充满了召唤,看似眉清目秀,却经不起持久的颠簸和沉淀。这或许是许多作者刚刚上道写作的规律,也是我们诗歌写作者必须要经过的疼痛的部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在诗歌早期的写作中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对于这样的问题,我醒悟、转折和解决的比较早,使我的写作少磨损了一些激情。这些天,当我在家中写作此文时,我翻看了我于1983年和1984年间发表在《太原日报》上的两首小诗,以汤沃雪,现照录如下:


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在高高的天上。/洁白洁白的云朵儿,/掠过了她的翅膀。//瞧,小海燕也起飞了,/展开双翅自由翱翔。/矫健的海燕多么欢畅,//蓝天像辽阔的大海,//小蜜蜂也展开了透明的羽翼,/飞上蓝天捕捉金色的阳光。/一根根线牵着声声欢笑,/童稚的心灵早已春波荡漾!


——赵少琳:《放风筝》


月季花开了,/红红的,在六月/她会歌唱,/在晨风里,/像白帆歌唱大海,/紫燕歌唱蓝天,/小溪歌唱阳光,/红红的,她歌唱六月。/六月盛开了,红红的/一朵月季花。


——赵少琳:《六月,红红的》


  

你看这两首诗是不是写的像作业一样工整,是不是像一道彩虹升华着向往和梦幻。是不是作者的智商还有些缺斤短两。如果拿我刚开始写诗和你现在刚开始写出的诗歌相比较,那我觉得应该称你为先生的,因为你写的诗歌远远比我写的要好。


是的,这两首诗歌中的语言是趔趄的、生涩的,充满了孩子气。当然,有孩子气也不是不好,有孩子气的诗歌是透明的,真诚的、有心气的、是积极的,往远处说,那应该看成是惊蛰里的预言和雷声。


我是多么看重这以往的诗歌,她留有我的梦幻、呼吸和温度,她留有我对语言最初的拥抱和亲吻,我不懊悔我写下的这些柔弱的文字,今天,我甚至在面对这些单薄的文字时有一种纯洁和眺望的喜悦,她的意义在于,那是清晨和朝霞里的写作,是一个人最初与诗歌相遇时留下的积木与现场。


写到这里,我还想把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讲出来:在我一直写作的过程中,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写完一首诗时,要把写完的这首诗抄在一个笔记本里,按时间顺序,写完一首抄写一首。然后,在抄完的笔记本前的扉页上写上这个笔记本的编号。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编有第1号的绿色塑料皮或是粗糙的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不见了,因为编号2和3的笔记本以及后面的都还在,能够把号码排列下去,唯有编号1的笔记本不见了。现在,我还清淅地记着那笔记本中抄有略长的一首诗歌《我骄傲,我是一名切削工人》。当时,我使劲地翻箱倒柜和惴惴不安地寻找,寻找的范围甚至扩大到了我的爱人和孩子那里,扩大到了院邻儿时的伙伴那里,结果我像碰壁一样,在失望中一无所获。至今,我想起这件事来都有一种追悔和疼痛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个本子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她丢在了什么地方,那里面写着我几十首的诗歌,我记不清那第一首诗歌是写的什么,写了多少行,记不清这首诗是在清晨还是在黄昏写的,记不清这首诗的面孔,每当我想起这些,想起和那些文字与我分离了,并且渐行渐远,我当永远听不到了那些文字对我的呼唤和我对那些文字的触摸。这种与至爱的文字生离死别,像丢失了亲人和一截甘蔗让我困惑和无助,就像丢失了一块金子,因为,那是我的花蕾呀!这岂不是我笨拙的笔端留下的一块伤疤。


永红,记住你现在写的这些诗歌,请把她们揣在怀里,握在手心,因为,你能与这些文字相遇,被这些文字照亮,那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这样的福气。



深入生命的诗歌写作


深入生命的诗歌写作,这个选题太大了,使我无法洞悉到生命的全部,去解析出生命的密码,因而,我只能具体到每一首诗歌,去谈我对生命歉意的理解。


蝎子在瓦砾中举着尾巴/瓦砾的周围便布满了陷阱/蝎子有时在一朵花下/一朵花使蝎子增加着仇恨/这样 蝎子就走到了一件/铁器的前面 隐匿之中//火药是什么样子 蝎子就是什么样子/枪口是什么样子 蝎子就是什么样子/蝎子阴暗 缄默和潮湿/颜色 咆哮着 蝎子的颜色/是结了冰的颜色 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蝎子都在远处//当钻石裸露 瓦砾没有了 蒿草没有了/我见过的蝎子 却在 一个人的手上


——赵少琳:《蝎子十四行》


……


对于这首诗我曾经写下过这样的文字:首先我把此诗的题目写为《蝎子十四行》,就带来了尖锐的暗示性。蝎子是什么?我看就连孩子都知道它是冷漠的、有毒的、丑陋的。我们对它充满了厌恶与敌意。警惕中,我们总想在不祥和悚然中躲避它,但又难免不会被它所伤害。


  诗的第一句我是这样开始的:“蝎子在瓦砾中举着尾巴”。大家都知道蝎子的尾巴最具有攻击性,蝎子举着尾巴干什么呢?这无疑是在示威和挑衅,而它示威和挑衅的地方是在一片瓦砾之中,这瓦砾和废墟是不是被它征服了呢?这是烘托,又是蝎子的强大和来自于低处事物的孤立和无奈。


……


不错,小心地找到了诗的第一句,底下的句子略加推敲便可以一步步的展开。第二句我把蝎子这个家伙想象成一口陷阱。想象成一口陷阱,同时我也把它想象成了一个人。在我们上小学和上中学的时候,老师不是就给我们讲过拟人化的写作吗。我们曾经不以为然。但在我们后来的写作中发现它温暖地像皮肤一样妙不可言。……


接下来,我用一朵花和蝎子进行了对比,这样的目的是让一只蝎子的阴暗在人们的面前暴露得更加充分,而蝎子对于美好的事物是仇恨的,它比铁的心肠还要坚硬。


在完成了诗的第一段后,这让人们震惊蝎子的妄为和可怕,也引起人们对蝎子足够的警惕。


当然,在这一段的最后一句里,我控制着诗句不要滑得太远了,我知道经过上述句子的铺垫,应该将诗意升华、递进和转折了。我说:“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蝎子都在远处。”亲爱的读者,你不会不理解这句话所释放出的含义吧。


是的,蝎子并不可怕,可怕是什么呢?


当我们看到了利益,我们人类自身的欲望是会超过有限的利益的本身的,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都会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我们人类的通病,我们人类对于物质的占有,比一只蝎子更要可怕,他们攫取和不择手段已经到了丧心病狂和念念不念的程度。因而,在诗的最后一句里,我指出了这只手的肮脏。


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天平上/使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


——韩翰:《重量》


我们忘不了这首诗在极端的背景下,刻写下的血性的,而又是愤怒的;低沉的而又是带着决诀的诗篇,因为这种死也是对正义的信任,是用花朵一样的伤口在置换着抬高的枪口。


  

西行的路上/我赶上一个朝圣的人/他用额头走路/我让他上车/他摇摇头/说,你的车到不了那儿


——江一郎:《向西》


这是内心的灯盏,与世俗进行着英勇的较量,他像一颗钉子,用金属的力气和额头,向着既定的方向和位置一下一下地向前,这是生命烘炉里的一次再生和锻造,是生命的海拔里供养的雪莲。


在太行山上/我偶然发现了半截东洋刀/半截日本人用过的,锈蚀斑斑的东洋刀//半截迟钝的刀上有几个口子/欲言又止的疼痛/无声地传过来/像山中的风有点冷//可以把这半截洋刀当废铁卖掉/也可以把它铸成锄和镰刀/或者,把它挂在一个山村小学的门口/作为一口钟,让孩子们经常去敲……


——卫克兴:《东洋刀》


我想,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风花雪月固然美好,但苦难和不幸更让人同情。


除此之外,我们生命和人性中还有着其它恶的部分,我以诗人雷平阳《杀狗的过程》为例:


这应该是杀狗的/唯一方式。今天早上10点25分/在金鼎山农贸市场3单元/靠南的最后一个铺面前的空地上/一条狗依偎在主人的脚边,它抬着头/望着繁忙的交易区。偶尔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一下主人的裤管/主人也用手抚摸着它的头/仿佛在为远行的孩子理顺衣领/可是,这温暖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主人将它的头揽进怀里/一张长长的刀叶就送进了/它的脖子。它叫着,脖子上/像系上了一条红领巾,迅速地/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有些抖。主人又摸了摸它的头/仿佛为受伤的孩子,清洗疤痕/但是,这也是一瞬而逝的温情/主人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力道和位置,与前次毫无区别/它叫着,脖子上像插上了/一杆红颜色的小旗帜,力不从心地/蹿到了店铺的柴堆里/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如此重复了五次,它才死去/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让它体味到了消亡的魔力/11点20分,主人开始叫卖/因为等待,许多围观的人/还在谈论着它一次比一次减少的抖,和它那痉挛的脊背/说它像一个回家奔丧的游子


——雷平阳:《杀狗的过程》


太恶毒了,真是丧尽了天良。由于愤怒,一时我还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杀狗者的行径。依我看,你还不如一枪或是一棒子下去打死这条狗,也算是为这条狗积善和行福了,诗中的杀狗者利用狗的善良和狗对人的依赖,居然一次又一次对狗下狠手,这种嗜血、阴暗和不地道的手法太不干净、太不光明、也太不磊落。也许,他在刺杀这条顺从的狗的最后一刀时,狗会记住这个人类里的敌人、这个刽子手、这个走卒者的嘴脸的。


好诗太多了。现在,我穷追不舍、不厌其烦的把这些诗歌推荐给你,是想告诉你:好诗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诗值得我们去珍惜和爱戴,我们应该去写出什么样的诗才能够被人记住,这是我们写作中,应该解决的又一个问题。俗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时下,这样的诗歌少了,地摊诗充斥着诗坛,而流传下来平平仄仄的老诗又很少有人去背诵和阅读,这是当下诗坛的一个缺憾。说实话,那些流传下来的老诗应该看成是我们民族文化美轮美奂的建筑和固定的资产。应该常常被我们拥在怀中。


说到星空 那是一个梦境/她被自己蜷缩到昼夜之间/此刻醒着是一件可怕的事//或明或暗的窗口/交替着思虑与痛苦/压得人无法喘气呼吸//丝丝的无奈 点点的恐慌/击碎着她的灵魂/她微微颤动地问自己/明天究竟要滑向何方


——曹永红:《失眠》


月色撩人的夜空/花香已把木屋染满了味道/我触摸到了/故事的更新//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空气/但是 你必须迈开步子/向我微笑


——曹永红:《致儿》


我看到了你生命里诗歌写作的晨曦,你的写作正被深入和积累的经验所唤醒,你急速的跃动和改变,也来自于你对文字的敏感、靠近和思考。我想看到你更大的转折,但这需要时间的帮助,我无需再和你讨论时间的重要,她所包含的内容以及智慧都在它的胸怀和肺腑的深处,只要我们诚实地亲近和无愧于时间,时间就会将一把把玲珑的钥匙交到我们的手上。



技术层面的诗歌写作


这个话题说的有些早了,对你而言,这个话题至少应该在十来八年之后再说,可依我的性子,我还是想迫不急待地告诉你技术性的诗歌写作是一个历尽风尘的诗人所要到达的地方。


或许这话说的有些吓人、有些夸张、也带有一些专业性的恐惧,似乎技术性的诗歌写作是一把黄金打造的梯子,不往上登就会让苦涩的诗人无路可走。


不是的,我承认,每一个诗人写作的标准是不一致的,阶段性的诗歌写作和长期性的诗歌写作的标准是不一致的,你要求一个阶段性的诗人写出一首首巧夺天工的诗歌,那显然是一个伪命题,那显然是带有一种强迫性的说法。要想写出一首首巧夺天工的诗歌,那是长期坚持诗歌写作的人才能够去完成的手艺。


譬如:我在火炉边给你写信/你收到后/要到暖和的屋子里去读/因为我怕/你那地方太冷/降底了信的温度


——陈东:《写信》


我固执地把这首诗看成是一首爱情诗,当然,从字面上讲,作者在诗里没有提到一个爱字,一个亲字,却能够让人读的按捺不住,情绪生动。这是诗歌高手才具有的拳法。


我在火炉旁给你写信,给你写信为什么要在火炉旁呢?因为这首诗是写给爱人的,写给爱人的信应该是炙灼的,应该在热带中去写,在这里如果作者仅用手的温度去写是达不到所爱的深度的。因此,作者要加上火炉的温度,造成外在事物对内心的烘托,从而,准确又形象地表达出作者的渴念。我想,这就是技巧和技术性的写作,是征服性的写作,是能够让读者低下头来的写作。循着这样的技巧,如果我们把这首诗颠倒过来去写,去写一个失恋状态下的人,那么,这首诗选择的背景应该是冬天,在冬天的黄昏一片片瓦被风吹落的地方,在冬天的街头一根根琴弦断裂的地方。这种暗示符合失恋中的一个人糟糕的心境。


就此话题,我想顺便说一下,如果拿热恋和失恋二种关系的冷热相比较,这里面存在和牵扯到一个语言习性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具有抒发美好事物的语言都是朝阳的,而具有表达低沉事物的语言都是发冷的。这从诗人韩翰的诗《重量》和诗人陈东的诗《写信》中就能够看出二者的区别。因此说,什么样的语言决定什么样的情感。写作中,这就要求我们掌握语言的习性,让语言成为我们情感的替身。


上天堂时/有人把它撤走/下地狱时/有人又把它搬回


——王立世:《这倒霉的梯子》


作者太会对比了,他在构思这首诗时,带有了强烈的技巧以及技术性。上天堂和下地狱,一上一下像黑白分明的二个色块;撤走和搬回,又是两个极其相反的词语,这种灵动和高超的写作技巧强硬地映进了我们的脑海。这是诗歌写作技巧或曰诗歌技术性写作的又一次胜利。


除此而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首诗毫不犹豫、毫不动摇地是在用动词写作。动词写作在诗歌写作中的地位应该是核心的,应该是毫无争议的,应该是我们每一个诗歌写作者诗歌写作的灵魂。请记住,这是一张好牌。


那些逶迤的花头巾/棉花地里/风吹的头巾,是新疆的鸟巢/那些绚烂的鸟/心脏里/奔跑的鸟群,来自清真寺的尖顶/不!那只是一批信使——带着隐秘的伤,和口信。


——叶舟:《天空的原野》


一个不请自来带着斗笠的客人/一个不肯把头低下来的汉子/一个扎得不深不浅的刺/一个孤单而身怀绝技的孩子//墙上的一个黑点/一个替我拿过帽子提过衣衫的兄弟/我躺在床上/它则穿上我的衣裳


——兆艮:《钉子》


这是个技术性的时代,是一个工匠的时代,在日常生活中,就连我们喝一杯茶都是要讲究泡法的,不然的话就失去了喝茶的情趣,喝茶的情怀,那就不是在喝茶了,那是在喝水。


让语言发光本身就是一门技术,我们可以让这门技术变成艺术;能不能把语言打造出花纹,这需要勇气,也需要我们的潜行。


永红,在这篇轻浅的短文里,看似我对你成长的文字缺少分析、缺少判断,甚至是缺少干预,其实,我却想告诉你很多,你应该明白我想告诉你什么。


一滴水要想变成一滴酒,那需要经过肉体的煎熬,需要窖藏、跋涉和忍受,需要挫折才能够抬起头来,有了花香。否则,那就是一滴水,没有过翅膀。


(赵少琳,山西省作家协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太原分会主任、太原文学院副院长、《都市》文学副主编、系山西省委宣传部等嘉奖的先进出版工作者、太原市委、市政府嘉奖的优秀专家。)


2017年5月14至22日   





名人名言:


德国哲学家黒格尔说:“艺术在死亡,因为艺术消融于哲学之中。当艺术嫁给哲学,艺术就走到尽头。当诗歌靠近哲学边缘就靠近了危险。”

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说:“写诗靠的是词,而不是思想。”“诗的目的在于暗示。”



理论园地与他评


1、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张无为  张无为 张无为   陈超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谭五昌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黄灿然  黄灿然  黄灿然  黄灿然   罗振亚  罗振亚  罗振亚  吴敬思  吴敬思  梁志宏  梁志宏  赵少琳  陈瑞  张执浩  张执浩  张执浩  马鸣信  毕福堂  蒋言礼  吴小虫  吴小虫  耿占春  耿占春  周所同  周所同  吕达  巫昂  马晋乾  李成恩  李成恩  郭克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洪烛  洪烛  洪烛  洪烛  洪烛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关海山  洛夫  唐诗  王恩荣   李杜  病夫   赵树义  潞潞  庄伟杰  庄伟杰   甲子   张锐峰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西川  西川  陈小素  郭金牛  杜学文  赖廷阶  赖廷阶  王单单  王单单  王单单  左右  雷平阳  雷平阳  木行之  王立世  王爱红  潘洪科  潘洪科  大解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肖黛  玄武

孤城  于坚  于坚  于坚  于坚  于坚  于坚  唐晋  刘阶耳  杨炼  杨炼  杨炼  孔令剑  赵建雄   赵建雄  赵建雄  李元业  石头  李元胜  李元胜  李骏虎  雪野  闫海育  闫海育  悦芳  杜涯  杜涯  金铃子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马新朝  沈天鸿  沈天鸿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李犁  邓朝晖  张新泉  刘川  刘川  张二棍  张二棍  简明  简明  简明  林旭埜  卢辉  张海荣  张海荣  葛平  百定安  百定安  人邻   李不嫁  林莽  苏美晴  树才  马启代  马启代  白桦  向以鲜  燎原  梁生智   梁生智  谷禾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成小二  李成恩   三色堇  李不嫁  宗小白  曾瀑  宫白云  安琪   江苏哑石  潘加红  刘年  谢克强  王妃  草树  臧棣  李浔  西渡  高春林  瓦刀  张建新  何三坡  周所同  路也  张作梗   黄亚洲  桑恒昌  胡弦  李少君  李少君  李少君  李少君  李少君  周所同  周所同  翟永明  商震   汤养宗   汤养宗  汤养宗  汤养宗  汤养宗  汤养宗  汤养宗  罗伯特·勃莱  敕勒川  大卫   任先青  娜仁琪琪格  西娃  陈先发  李琦  六指   重庆子衣  向天笑  食指  黄礼孩  黄礼孩  黄礼孩  大解  张执浩  雷平阳  江一郎  江一郎  江一郎  江一郎  江一郎  毕福堂  曹谁  王国伟   李唱白  荣荣  约翰·阿什贝利  左右  郑小琼  乐冰   孙大梅   马亭华  左拾遗  田暖  大连点点  马尔克斯  马明高  汪曾祺  左岸  李霞  林荣  涂拥  王恩荣  葛水平


  

曹伊论战(1)  曹伊论战(2)  曹伊论战(3)  曹伊论战(4)  曹伊论战(5)  曹伊论战(6)  曹伊论战(7)  曹伊论战(8)  曹伊论战(9)


我评(综评与一诗一评)


综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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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一评:


马启代(1)  马启代(2)   马启代(3)   马启代(4)   马启代(5)  马启代(6)   马启代(7)  马启代(8)  马启代(9)罗广才(1)  罗广才(2)  罗广才(3)  罗广才(4)  罗广才(5)  罗广才(6)  罗广才(7)  蒋言礼(1)  蒋言礼(2)  蒋言礼(3)  蒋言礼(4)  蒋言礼(5)  蒋言礼(6)  蒋言礼(7)  蒋言礼(8)  蒋言礼(9)山翠(1)   山翠(2)  山翠(3)  山翠(4)  山翠(5)  山翠(6)  崔万福(1)  崔万福(2)  崔万福(3)  崔万福(4)  崔万福(5) 姚宏伟(1)  姚宏伟(2)  姚宏伟(3)  姚宏伟(4)  姚宏伟(5)  姚宏伟(6)  姚宏伟(7)  姚宏伟(8)  姚宏伟(9)  姚宏伟(10)刘年(1)  刘年(2)  刘年(3)  刘年(4)  刘年(5)  月牙儿(1)  月牙儿(2)  月牙儿(3)  月牙儿(4)  月牙儿(5)余秀华(1)  余秀华(2)  余秀华(3)  余秀华(4)  余秀华(5)  余秀华(6)  余秀华(7) 

潇潇(1)  潇潇(2)  潇潇(3)  潇潇(4)  潇潇(5)  潇潇(6)原野牧夫(1)  原野牧夫(2)  原野牧夫(3)  原野牧夫(4)原野牧夫(5)  

王俊才(1)  王俊才(2)  王俊才(3)  王俊才(4)  王俊才(5)  王俊才(6)  宋清芳(1)  宋清芳(2)   曹谁(1)  曹谁(2)  帕斯  陈庆  雪铓  付海平  雷霆  简明  张二棍   聂权  崖山后人  长林晓歌  韩玉光  周所同  樊建军  燕南飞  许剑桐  梁志宏  赵生斌



诗歌活动


● 和顺县“相约七夕、相遇和顺”大型诗歌采风笔会回放之一(总155期)

● 和顺县“相约七夕、相遇和顺”大型诗歌采风笔会回放之二(总157期)

● 诗眼睛||理论园地:王恩荣《对县域新诗写作中提出问题的试答--答榆州诗友问》(总535期)

● 诗眼睛||缅怀大师,传播文化:多倫多「湖畔書院」主辦的洛夫詩歌朗誦賞析追思會纪实(总394期)

● 诗眼睛||汇总:《诗刊》“E首诗”2018年山西入选者被推荐所有作品欣赏 (总514期)

● 诗眼睛||书讯:《三晋诗人》创刊发布会在太原龙城国际成功举办(总563期)

● 诗眼睛||快讯:“新时代都市诗歌创作与走向研讨会”在太原成功举办(修定版)(总622期)

● 诗眼睛||远方:梁志宏:行走俄罗斯(组诗)(珍藏版)(总638期)

● 诗眼睛||年度推荐:《诗眼睛》2018年推送入选《中国微信诗歌年鉴》的作品(总673期)

● 诗眼睛||书讯:《汉诗三百首·2018卷》目录和编后记(修正版)(总715期)

● 诗眼睛||海外诗会 传播文化:【多伦多诗友会】首届华人诗歌研讨会:切磋诗艺,共求美好(总719期)

● 诗眼睛||四告读者书:平台运作与四告读者书(总738期)


个人年度报告


● 诗眼睛||个人年度报告:王恩荣二〇一七年年度发表作品情况(总318期)

● 诗眼睛||个人年度报告:王恩荣2018年阳历1月份到12月份底刊发的作品情况(总6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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