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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好诗点评:第二十四期:江一郎\李南\琳子\邰筐\余丛\谢湘南\韩宗宝\蓝蓝 点评家:辛泊平(总849期)

王恩荣主编 诗眼睛 2021-10-07





辛泊平,诗人,评论家。70年代生人,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现已在《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文艺报》等海内外百余家报刊发表作品,并入选多种选本,有作品被译介到国外,著有诗歌评论集《读一首诗,让时光安静》《与诗相遇》等。曾获中国年度诗歌评论奖、河北省文艺评论奖、秦皇岛市文艺繁荣奖等奖项,河北省青年诗人学会副会长,现居秦皇岛市。




老了


江一郎


老了,牙齿没了

没牙的糟老头和没牙的老婆婆

让我们走吧,到乡下去

在有山有水的乡下,买块好地

种什么都行

什么都种不动了,让它荒着

草愿长多高就多高

花愿开多野就多野

这是我们的地


老了,走不动了

去溪边坐坐吧

流水叮咚,多少美好的人与事

就这样被它带走

要是你有点伤感

我陪着一起伤感

要是你怀念初恋

我们相拥着怀念初恋

用没牙的嘴再一次亲吻


老了,都老了

天上的风吹去流云

像吹去从前的欲望

暮色徐徐降临,亲爱的老婆子

我要挨着你睡了

如果死了,你不要摇着我的尸体

哭到太阳升起

将我埋了吧,埋在

自己的地里,并恳请

土地将你也收去

我们一生热爱土地

死了,就让我们的白骨

赤裸裸地搂着

一万年,还爱着



辛泊平读解


从来没有像这个时代对爱的阐释更丰富的了,影视里,诗文里,歌曲中,爱被不同的人随意地演绎着。这是我们的幸运。毕竟,我们告别了压抑真情、谈爱色变的年代。然而,众声喧哗,看了那么多爱情剧,读了那么多爱情诗,听了那么多爱情歌,我们对爱却越来越迷惑,究竟是“跟着感觉走”、“稀里又糊涂”的聚散匆匆,还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长相厮守,恐怕不好一下子就说清楚。但读到浙江诗人江一郎的《老了》,我却仿佛看到了“说也说不清楚”的爱的合适土壤和最终归宿。


“老了,牙齿没了/没牙的糟老头和没牙的老婆婆/让我们走吧,到乡下去/在有山有水的乡下,买块好地/种什么都行/什么都种不动了,让它荒着”。诗人一开始就把爱的旅程推到了结尾处。一对白发苍苍、没有牙齿的老人,在生命的尽头,他们比谁都更懂得爱的具体内容和琐碎的细节。但他们没有言说,而是回到乡下,回到土地,让伴随他们一生的爱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歇息。他们年轻的时候怎么样,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又如何结合,相携着走到今天的?他们有过争吵、猜忌和情感的裂痕吗?诗人没有写。我们看到的就是一对在土地上耕作的老夫妻,他们不再为生存奔波和忙碌,而是安然、悠闲地作息。看到此情此景,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追问什么是爱,它很简单,那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具体的过程,你可以用自己的身心去感知去体验。这是一种有重量感的爱,因为,它避免了凭空的臆想,融合了岁月的脚印和生命的血脉。大地是一切的见证者,它是心灵的故乡。


所以,在这里,爱着人不是要索取什么,而是彻底放松。只要脚放在地上,心里就踏实。因为,耳边不再有喧哗,心里也不再有骚动。经历了那么多,已经明白了沧海桑田的规律,所以,没有了怨恨和后悔,而是宽厚地倾听天籁、遵从心灵的法则。“要是你有点伤感/我陪着一起伤感/要是你怀念初恋/我们相拥着怀念初恋/用没牙的嘴再一次亲吻”,即使是回忆,也是两个人的心灵和弦。两个人彼此是坦诚的,而不是互相要求、互相提防。这是爱的前提也是结果。“用没牙的嘴再一次亲吻”,多么奇崛的场景,它让所有的语言和拥抱都黯然失色。因为,这是经历之后的灵与肉的完全融合,是两个生命互相交付的绚丽景色。


正因如此,才会有后来的“我要挨着你睡了/如果死了,你不要摇着我的尸体/哭到太阳升起/将我埋了吧,埋在/自己的地里,并恳请/土地将你也收去”。因为,经历了爱,感知了爱,沐浴了爱的生命不会有遗憾。面对死亡,爱着的生命不是结束,而是新生。“死了,就让我们的白骨/赤裸裸地搂着/一万年,还爱着”。这不是大话版的噱头,而是情感的最终喷薄。在生命的终点,拥有土壤的爱会使死亡变得温馨。它是恰倒好处的安详,而不是不合时宜的乖张;是带着美好回忆的相拥,而非被悔恨毒焰烤焦的相弃。无论如何,理解与宽容的爱都是人性的柔软,而不是意志的无节制扩张。这样的终点让人羡慕和欣慰。整首诗,情感的流动没有铺张渲染,而是平稳扎实的白描,柔软自然,让人难以忘怀。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9.2.21  评论:辛泊平)





小小炊烟


李南


我注意到民心河畔

那片小草它们羞怯卑微的表情

和我是一样的


在槐岭市场,我听见了

怀抱断秤的乡下女孩

她轻轻的啜泣


到了夜晚,我抬头

找到了群星中最亮的那颗

那是患病的昌耀——他多么孤独啊!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谦卑地

像小草那样难过地

低下头来


我在大地上活着,轻如羽毛

思想,话语和爱怨

不过是小小村庄的炊烟




卑微生命的倔强与尊严


辛泊平


面对自然,面对社会,面对和我们看似一样奔波忙碌的人,我们自身究竟有多少能量,究竟能做什么?这是一个永恒的哲学命题,也是一个艺术坐标。在尼采宣布“上帝死了”的时候,人们也许感到的是人自身的意义和尊严;但当我们的自信陷入越来越尴尬的处境后,却出现了不同的人生选择。因为盲信,有些人开始脱离本位,无节制地滥伐生命。这势必会造成一种失控的精神走向:乖张,偏执,狂妄甚至变态。但也有一些在眩晕中把握自身的诗人,他们清醒地看到了生命的局限,承认生命的脆弱和卑微,于是,他们徒劳无功的激进中退出来,在反观自身和艺术的时候,向内寻求灵魂的自我救赎。李南就是这样的诗人。而她的作品《小小炊烟》恰恰从各个方面阐释了诗人的生命呼吸和艺术趋向。


“我注意到民心河畔/那片小草它们羞怯卑微的表情/和我是一样的”,在崇尚挺胸抬头的时代里,诗人没有加入到那种看似坚强、其实是集体无意识的喧哗中,而是退到一旁,用饱含感情的目光拥抱了民心河畔的小草。在这里,诗人没有赋予小草那经常出现在诗文中的执着坚强意象内涵。她展示的恰恰是小草原始本真的状态:羞怯而卑微。当然,这种浅层的状态描摹显然不是诗人的最终目的,在灵魂参与的注视中,她发现了自身生命的真相——和小草一样的羞怯和卑微。而这种发现,既改变了小草的单一属性,又使诗人的内敛的灵魂有了现实的依托。可以这样说,在诗人眼中,小草是一面客观的镜子,它照出了生命的元生态。


也正是因为诗人有了这种俯身的姿态,她才有可能听到更多来自地下的苦难和呻吟。“在槐岭市场,我听见了/怀抱断秤的乡下女孩/她轻轻的啜泣”。请注意,在这里,那些在苦难和厄运中的生命不是具有破坏性的声嘶力竭,而是隐忍、压抑的啜泣。它可能缺乏大起大落的悲剧的震撼,但它是带有普遍性的社会现实。诗人无意揭露什么,但在自己生命融入卑微如小草的生命群落之后,她听到了这些。面对不公正,没有力量但富有良知的诗人能做到的,就是在屈辱面前不关闭心灵,而是用同情的眼睛和耳朵消化那些生命的苦难和伤害。或许,这种同情不能改变什么,但它可以让心灵遭遇痛苦的时候,接近灵魂的救赎。


但是,面对苦难和屈辱,小草一样的生命并没有就此陷入绝望。对于生命而言,即使走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只要前面有一星光亮,她就会满怀希望地坚持下去。这就是生命的张力和尊严。生命的诸多可能蕴藏在渺茫的希望中。所以,诗人才会在黑夜仰望天空,寻找来自外面的力量和勇气。她找到了孤独的昌耀,那颗在当代诗歌中吟唱“慈航”的灵魂。这不是简单的抒情,而是诗人心中的父亲情结。在屈辱里,只要有沉默的父亲注视,即使他不说话,他不能做什么,我们也能从那倔强的眼神里汲取爱的力量。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谦卑地/像小草那样难过地/低下头来”  诗人的内心世界是复杂的。一方面,她领受命运,但另一方面,她又时时自问、时时不安。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这种没有结局的无为和忍耐?诗人洞悉一切,她无力改变什么,她能做的仅仅是难过地低下头。这不是接受失败,而是承担生命本真的忧伤命运,是诗人对生命的深层体悟和感知之后的悲悯。


但接下来,诗人延续上面忧伤但又倔强的情绪:“我在大地上活着,轻如羽毛/思想,话语和爱怨/不过是小小村庄的炊烟”。是的,此时,诗人已经从那种幽怨中彻底解脱出来,她更加逼近了人生存的真相:活着,轻如羽毛,正如炊烟。真相是残酷的,但我们不能就此放弃生命。因为,正是这些如炊烟羽毛般轻盈、如小草一样卑微的生命构成了世界的基石,这种顺从、隐忍的生命姿态保证了生命的生生不息。从广义的生命世界而言,他们的无言是承担的倔强,他们的忍耐是生命的尊严。


应该说,这是一首忧伤的诗。但李南没有铺张那种忧伤,而是有节制地白描,可谓恰倒好处。可以说,李南表达的是低调的自我,揭示的却是生命的真相。这种融合了生命体验与哲学思考的写作,使得这首短制具有厚重的艺术品格。


(选自《摄影与诗歌》微信公众平台2017.2.13  评论:辛泊平)



沾满面粉


琳子


母亲站在院子里

围裙油腻,沾满面粉

她的头发上,沾满面粉

她多血的手掌皱纹里,沾满面粉 

因此,母亲是面粉的一部分 

现在,沾满面粉的母亲站在院子里

用围裙擦一下眼睛

她的眼睛被烟熏,经常流泪 

母亲站在院子中央,端起

第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对着天空,开始祷告 

而天空布满乌云

有些暗,雪花有些缓慢。那只大碗 

是父亲专用,白底

蓝花,带豁口



辛泊平读解


读琳子的《沾满面粉》,我的眼睛不禁模糊。似乎被她带回到多年以前的乡下,在北方的天空之下,呼吸着来自麦地的味道。她笔下的母亲,似乎不再只属于她自己,而是整个中原大地的母亲。在麦子的故乡,很难把母亲和面粉分割开来,她们拥有相同的本性,或者就是互相拥抱的一个整体。


用不着掩饰什么,在主流文化的宣传阵势中,母亲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神圣的,是快乐地奉献的,是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甚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然而,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人们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艺术的美化,是御用文人凭空的臆想。母亲的崇高和神圣不在于外在的仪态万方,而在于朴实的情感与隐忍的品格。


剥开艺术美化的颜色,我们看到的是“围裙油腻,沾满面粉”的母亲站在院子里,凌乱而疲倦,“她的头发上,沾满面粉/她多血的手掌皱纹里,沾满面粉”,这样的形象很难给人带来艺术上的美感,她是卑微的,但也是真实的,真实得令人心酸,让人动容。每一个母亲都有青春的鲜艳,然而,面对艰辛的生存,面对一个都不能少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作为女人的母亲却无法拥有追求女人美丽的权利,她只能屈从于家庭,屈从于母亲的责任,屈从于传统的伦理,以自动放弃美丽的追求来换取基本的生命存在与延续,不得不成为“面粉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说,母亲和粮食一样,都是沉默的存在,是被忽视的情感载体。


然而,母亲并未因此而埋怨命运的不公,即使那曾经明亮如星、清澈如水的眼睛被烟熏得经常流泪,母亲也不会顾影自怜,而是虔诚地“站在院子中央,端起/第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对着天空,开始祷告”。那是一种令人生畏的古老仪式,在节日用第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敬神,敬祖先,敬已逝的亲人。只有在此时,母亲才从日常的操劳中短暂抽身,以虔敬的姿态站立在北方的大地上,对着天空表达尘世生命对神灵和先人的礼敬。此时的母亲除了是肉体的存在,更是精神的符号。它超越世俗,直指意义和崇高。

阅读这首诗,我们可以读出许多大道,关于母亲的,关于土地的,关于生存的,等等等等。正如我上面读出的精神意义。但是,琳子在写作的时候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附加意义,她只是在写她乡间卑微而又倔强的母亲,写她操劳的日常状态,写她虔敬的人生姿态。所以,才会有最后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要拔高形象的时候,决然转身,把母亲的虔敬留给了同样卑微的父亲。看似不经意的一笔,却避免一般意义上的大而化之,使得母亲的形象更加丰满、更加立体,也更加真实和可信。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8.3.22  评论:辛泊平)




凌晨三点的歌谣 


邰筐


谁这时还没睡,就不要睡了。

天很快就要明了。

你可以到外面走一走,难得的好空气,

你可以比平时多吸一些。

你顺着平安路朝东走吧。

你最先遇到的人,是几个勤劳的人。

他们对着几片落叶挥舞着大扫帚,

他们一锨一锨清理着路边的垃圾,

他们哼着歌儿向前走,

他们与这座城市的肮脏誓不两立。

你接着还会遇到一个诗人。

他踱着步子,像一个赫赫帝王。

他刚刚完成一首惊世之作,

十年后将被选入一个国家的课本,

三十年后将被译成外文,引起纽约纸贵,

六十年后将被刻上他自己的墓碑……

现在的诗人在黑暗中向前走着,在冥想中慢慢回味。

后面跟上来一群女人,她们是凯旋歌厅收工的小姐,

你在和她们擦肩而过的瞬间,

会听到她们的几声呵欠,

会看到一张张因熬夜而苍白模糊的脸。

你接着朝东走,就会走到沂蒙路口。

路北的沂州糁馆早就开门了,

小伙计已在门前摆好了桌子、板凳,

熬糁的老师傅,正向糁锅里撒着生姜和胡椒面。

他们最后都要在一张餐桌上碰面:

一个诗人、几个环卫工人、一群歌厅小姐,

像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餐。

小姐们旁若无人地计算着夜间的收入,

其间,某个小姐递给诗人一个微笑,

递给环卫工一张餐巾。

这一和睦场景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

然后各付各钱,各自走散。

只剩下一桌子空碗,陷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辛泊平读解


当下诗坛,由于打工诗人的横空出世,草根似乎成了诗人们喜欢谈论的话题,那些直面底层的诗作,让读者真切地感受到了似乎远离这个时代的生存艰辛与灵肉挣扎。这样的作品容易让人疼痛一下,同情一下,却难以让人感动一下,温暖一下。原因似乎也很简单,大多数写作者在叙述和抒情的时候,没有真正融入那个世界,而基本都是俯视或者远观的,这就造成了情感的隔,似乎那仅仅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而邰筐这首凌晨三点的歌谣,却因为诗人置身于三教九流的现场,并把自己融入其中,所以,读来别有洞天。

人间有苦难,有人说我同情,有人说我拥有,而有人却说我承受,我感知,我消化。邰筐这首诗表达的就是后者。面对苦难,同情是最基本的反应,但是要达到承受、感知甚至消化的程度,则需要平和的心态和感恩的情怀。

凌晨三点,那是世界熟睡的时刻,然而,在城市,那个时刻却游荡着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形形色色的底层人,他们是忙碌的清洁工,是潦倒的诗人,是出卖肉体的小姐,是卖早点的师傅。除去那清醒的诗人,所有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观察的敏感和力量,他们已经和凌晨三点融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沉默中检验这个世界对待苦难的感知能力和消化能力。而作为这“被遗忘的存在”的见证者的诗人,并没有因为自身的清醒而从这个团体中游离出来,用冷峻的目光打量人生的困境,而是和他们息息相关,血肉相连。这样的情怀是大情怀,是真正参悟了生命本质之后的切身认同。它不以经济、阶层、地位为指标,而是直指生命本身。因为,其他的意义都属于人为的附加值,只有生命本身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有了这种情怀,诗人才会在鱼龙混杂、暧昧不明的凌晨三点,发现了家的味道和类似亲情的温暖。这是一种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同情,而是深入灵魂的悲悯。正如地藏菩萨一样,身处地狱,却依然牵挂着地狱里的生灵,这是超越血缘的爱,是标举众生平等的大慈悲。

邰筐这首诗歌之所以打动我,不仅仅因为诗人的悲悯情怀,还有它的质朴、粗砺的语言。它不为技巧所累,而是自然而然,娓娓道来,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揭示和批判,而是用体贴的语调传递出生存边缘的真相。在诗歌的结尾,诗人没有任那种温情泛滥,而是及时打住,让那原本的状态再次凸现,消解了那类似幻觉的温情。因为,诗人明白,幻化的亲情永远短暂,艰难的生存永远凛冽。诗人无法回避也无法掩饰,它是时间的真相。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7.9.11  评论:辛泊平)




感怀


余丛


翻旧诗,如翻皮毛

或从皮毛间

拣不痛不痒的虱子

寄生而已

十年青春期

流连往返,长短

都付给了虚度

享乐的染上花柳

较真的,认理

老死不相往来

偶尔写,偶尔正经

抒情,是灵感

嫁祸于笔端

是愤怒出诗人

少年血,多情梦

竟无一行快意句子

快意的,是初吻

湿漉漉的舌头

不需去写

至今,仍甜蜜如诗



辛泊平读解


写作的人经常会有这样的习惯,不定期地翻检昔日的作品,在翻检中回忆过去的写作,在翻检中重新确认自己。这是一个自省的过程,但同时也可能就是尴尬的印象。有些时候,我们会被昔日的敏锐和锋芒擦伤,会为那种粗糙的力量所震撼,对比当下圆熟的写作,我们更加怀念那种无视技巧直抵心灵的写作状态;而更多时候,我们的感觉却是深深的沮丧,写了那么多,那么多曾经让我们激动不已的东西,今天看来不过是一堆语言垃圾,它们苍白无力,无法给心灵和肉体带来更深入的支持和安慰。然而,它们就那样存在着,茫然而又无辜地躺在你的文档里,在辞典之外,亦在灵魂之外。而生命除了衰老并无变化,时间除了延续也并无变化,改变的只是你对语言的厌倦和警惕,以及对生命的重新打量和再次确认。诗人余丛的《感怀》表达的就是这种复杂的心理变化。


翻阅旧诗,诗人没有重新找到心灵的感动和灵魂的升华,相反,感觉是“翻皮毛”,“或从皮毛间/拣不痛不痒的虱子/寄生而已”没有发现,没有创造,甚至没有独立的个性,它们只是寄生的文字。青春并不像我们预设的那样自由地舞蹈,更没有达到歌中唱的“青春无悔”,它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不过是虚度的年华。喧嚣过后,我们只能面对自己的苍白和伤口:“享乐的染上花柳/较真的,认理/老死不相往来”。青春是人生认知的分水岭,一部分随波逐流,投身滚滚红尘,在沉沦中享受沉沦的快感;一部分转入内心,坚持良知的判断和操守,与世界保持足够的距离,冷眼观望眼前的纷纷扰扰和是是非非。

显然,余丛选择的是第二种。所以,他才那样清醒地认识到写作的局限和虚妄,所以,他才更加谨慎地对待笔下的文字:“偶尔写,偶尔正经”,其他的灵感也好,愤怒出诗人也罢,那不过是青春的青涩和荷尔蒙,它们无力拯救什么,不过是“少年血,多情梦”,不过是“嫁祸于笔端”,虽不一定是无病呻吟,但也“无一行快意句子”。无聊之感,快意于更加无聊的文字游戏,这是诗人对写作现状的深刻认识。写作的意义不是虚构生命的意义,而是尊重肉体的感受,捍卫灵魂的高度,确认生命的本质。“快意的,是初吻/湿漉漉的舌头/不需去写/至今,仍甜蜜如诗”在这个世界上,意义本来少之又少,多的是对意义的过度阐释,浪费的文字,一代一代在继续。而我们也在奢侈的文字中认识荒诞的自我与意义,并在继续重复那种奢侈的文字浪费,最终回归纯净的元意义,不立文字。


这首诗语言干净,有古典的洗练与节奏,但意义却是深远的,它揭开了写作的面纱,让生命本身从文字中站立起来,呈现其自身语言之外的内涵与意义,让我们重新认识写作与生命更加隐秘的关系。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8.1.26  评论:辛泊平)




葬在深圳的姑娘


谢湘南


仙桃 重庆 长沙 新兴 宁波 安徽 河南……

你们有着不一样的籍贯

你们在别处出生

但不约而同地来到此地

来到簕杜鹃 木棉 荔枝 榕树 旅人蕉 美女樱 柠檬桉

生长之地,来到另一个

生命的起点

似乎没有人知道你们怎样生活过

用怎样的情怀来投入这片土地

此刻你们用凝固的微笑

静立在墓碑上

你们活泼的身体曾在这个城市的街巷里穿梭

在制衣厂 玩具厂 电子车间 柜台前 写字楼

你们或许曾成天加班

或许在城中村的一个楼梯间,热烈地

吻过自己的恋人

在夜班过后的食街中用一个甜点 一串麻辣烫

来安慰寂寞的肠胃

此时你们的耳边响起的仍是工地的桩声

是车轮滚滚的流逝

珠链滚入不同的白天与黑夜

青春戛然而止

生命的刻度在城市的表盘上取得一个终点

火热成为与你们无关的事

你可能的理想随同身影一起模糊

你是否还有未了的心事

城市灯火凝视你的亲人

此刻你们真正成为亚热带的一株植物

在城市的外围

与夜露为伴

或许你们在夜晚还会来到城市上空散步

而这城市已认不出你

那条米花色裙子,用水冲洗三次之后

不再有汗味的发夹



辛泊平读解


曾经读过谢湘南的《吃甘蔗的女孩儿》,当时就被诗歌里表现的挣扎于底层的泡沫般廉价的青春刺伤了。我惊讶于谢湘南对时代伤口的冷处理:原本的底层女孩们被贱卖的青春,却被一种不动声色的怜悯笼罩了。当下,打工文学似乎是诗歌界的一面时令的旗帜,在其麾下涌现了一批诗人和作品。然而,除了少数几个,大多数诗人却仅仅是对打工生活表层的表述,缺乏深入的人性观照和社会思考。而谢湘南的《吃甘蔗的女孩儿》却让人在那种习以为常的场景和对话中,看到场景背后的艰难生存,听到日常对话中的弦外之音。这首《葬在深圳的姑娘》依然有这种动人的力量,只不过,面对更加冰冷的存在,谢湘南再也无法运用那种娴熟的冷处理,而是以滚烫的血液和饱满的泪水,书写了一首青春的挽歌。


在诗人笔下,葬在深圳的姑娘,她们的籍贯并不重要,你可以随意写下“仙桃 重庆 长沙 新兴 宁波 安徽 河南”这些中国版图上的省市。相对于深圳,这些地方是异地,是异样的生存。但这些异地的异样的生命却“但不约而同地来到此地/来到簕杜鹃 木棉 荔枝 榕树 旅人蕉 美女樱 柠檬桉/生长之地,来到另一个/生命的起点”,她们不是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生活在别处”,不是为了高贵的诗意寻找,而是为了最简单的相对于家乡更好的活着。然后,她们聚在盛产植物的南国都市,开始另一种人生。她们也许没有高远的理想,但有心怀卑微的梦想。她们全身心地投身于这座以物质和速度作为图腾的城市,像投入恋人的怀抱。


这群年轻的、卑微的生命,在这里开始她们的梦想之旅,在“衣厂 玩具厂 电子车间 柜台前 写字楼”之间周旋,在城市的街巷中穿梭,在生存的夹缝中舒展她们柔软的青春。然而,她们的要求并不过分,那夜班之后的小甜点,那街头粗劣的麻辣烫,那在楼梯上短暂的热吻,都会成为她们委屈之中继续梦想的火焰,让她们抚平自身的伤口,继续上路。然而,她们并没有成了这里的植物,她们没有获得在这里长久栖身的通行证。不是因


为季节,而是因为另一种超越季节的生存法则。最终,迎接她们的是“青春戛然而止/生命的刻度在城市的表盘上取得一个终点/火热成为与你们无关的事/你可能的理想随同身影一起模糊/你是否还有未了的心事”。在这里,诗人没有渲染那种惊心动魄或者椎心泣血的青春结束的过程,而是有意回避了那种逼人的血腥,以旁观者的角度表达了对青春陨落、生命夭折的叹息。然而,这种叹息却因为死亡的背景而格外沉重。


面对这样的生命,诗人是不忍的。所以,诗人强忍悲痛,自作主张地为这些永远停留在青春的生命领取了一张和南方植物一样的常住证。这是违背现实常识的幻想,因为,即使她们再次来到这里,在夜晚散步,这里的城市也不认得她们。然而,在这种无奈大于理性的现实中,这是告慰死者也是安慰自己的最后的卑微愿望。


这首诗是沉痛的,但诗人并没有任那种沉痛泛滥,更没有因沉痛而怒目金刚地批判什么社会的不公正。因为诗人深谙生存的法则,愤怒当然痛快,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存的困境。在巨大的生存面前,诗人除了用暗哑的喉咙为那些早逝的青春歌唱,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可以深情地唱,忧伤地唱,让人心疼地唱。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8.7.27  评论:辛泊平)





雪是有尊严的 


韩宗宝


一个人  应该在大雪中

保持沉默  一个孤独的人

则需要抬起头来望天

一个沉默的人  会在雪天里看雪

他注意到  那些雪  是有尊严的

雪希望自己  落在该落的地方

在一些地方  它们宁可

死死地化去  也不会开口说话



辛泊平读解


说实话,这首短诗不是韩宗宝最出色的作品,在我的阅读印象中,韩宗宝写家乡的系列深沉、从容,有非常柔软的内核和饱满的血肉。如果从那种简单的分类来说,韩宗宝的大部分作品更偏重纯正的书面语。而这首诗却是口语的,它直接、尖锐,仿佛一枚钉子,迅速切入思想的肯綮和读者的灵魂。

诗的题目是“雪是有尊严的”,但诗人并没有一开始就进入雪的世界,而是先由一个人在雪中的经验开始,然后一点点由人的具体感受,进一步阐释雪的精神内核。“一个人,应该在大雪中/保持沉默”,一个几乎是论断的句子,突兀而凛冽。但这样的句子注定有力量,它胁迫着读者进入一个预设的节奏。看似热闹的雪其实是孤独的,只有孤独的人才能发现这一点。这是客观世界与心理世界之间的映照和转化。每个人都会置身的场景,但只有那些沉默的人才能清晰地感知那个被习惯遮蔽的存在和秘密:雪有尊严,它只落在该落的地方,“在有一些地方  它们宁可/死死地化去  也不会开口说话”。

可以说,诗人的高明就在于结尾的戛然而止。他不说在什么地方雪不说话,但每个人有经验的人都可以想像,在工厂的烟囱,在机车的蒸汽中,在所有现代文明的废弃物上,雪没有语言,更没有身影。诗人充分留白,也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像空间。而这个想像空间,读者可以赋予诗歌不同的主题,可以是反思,可以是批判,甚至还可以是操守和诗人理想的人格。


(选自《喜闻》微信公众平台2017.9.19  评论:辛泊平)




我爱……


蓝蓝


我爱你,冬日光秃秃的树枝


埋在积雪下的枯草,结着薄冰的

池塘,一只孤零零的鸭子

浮在清冷的水面上。

我爱你们身上的无用。


风号叫着,从你们沉默的顺从前

退走:——笨拙。等待。

独自捱过漫长寒冬。


惟有夏天的浓阴和河水描绘出

那些悲惨生命可能的幸福:


光秃秃的树枝,埋在埋在积雪下的枯草

结着薄冰的池塘中

一只孤零零的鸭子

被寒风吹乱的羽毛……


——原载2006年3月号《星星》



辛泊平读解:


在任何一个时代,言爱的诗文也是多如星辰。但一般而言,诗人们咏叹的多是一己之欢、一己之恨,爱往往被限定在狭小的范畴。真实而深刻的爱究竟是什么,它有没有固定的形状,有没有惟一的准则,恐怕谁也无法说清。然而诗人蓝蓝却为我们展示了一种近乎决绝的爱。说决绝不是因为诗人要告别什么要拥抱什么,而是她对事物的态度和感受。


在蓝蓝笔下,爱的对象不再是一般诗文中的美好事物,而是一些卑微的、寒冷后、缺乏人们关注的,甚至是受伤的物像:“冬日光秃秃的树枝”、“埋在积雪下的枯草”、“孤零零的鸭子”。这些在普通人眼里缺少美感的事物,却被诗人纳入了爱的心灵空间。也正因为瘦削的意象,使得诗人的爱显得独特而卓绝。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谁都喜欢,因为,它直接激活人们的眼睛,而萧瑟枯黄,却需要博大的胸怀和精神力量。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诗人面对世界,面对人生,洞悉了世界的真实,繁华的背面就是凋零和衰败,就是彻头彻尾的荒凉。所以,只爱一面注定是偏狭的,而承认并拥抱整个世界,才是深沉的爱,上帝般的爱。


可以这样说,诗人无意审丑,刻意把那些冰冷、扎眼的物像纳入诗行,并不是卖弄什么孤高,她实在是看到了这些卑微得让人怜悯伤感的事物背后的隐隐流动的呼吸和体温。诗人的内心是柔软的,她把世界的伤口放在了胸口,目的不是把玩,更不是展示世界的凌乱与肮脏,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拥抱它,温暖它。诗人不是以身饲虎的佛陀,但诗人有一种悲悯苍生的佛心。这种一切入怀入心的悲悯超越世俗的爱,源于诗人洞悉生命秘密后的体认与包容。


诗人的内心是痛的,正如那位为人类受难的耶稣,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冬季凋零的树木和孤零零的鸭子,她还从中发现了生命更原始更无助但也更持久的姿态。在这里,包容这些病态就是包容人类的苍白和荒凉。这是融入自然之后的顿悟,是灵魂彻骨入世后的痛感与怜悯。甚至可以说,在诗人眼里,秃树的丑陋就是人的丑陋,寒鸭的孤独就是整个人类的孤独。诗人见证了生命卑微与孤单命运。在浮华与沉重对峙、交锋的过程中,她是见证者。但诗人没有绝望,而是坦然地接受。就像母亲无条件地疼爱她畸形的儿女。因为,博大的爱没有选择,更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我爱你们身上的无用。”也正是这种没有功利的爱,使得这首短诗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和品质。


诗人的眼中有慈悲的泪光。诗人不是自觉地审丑,恰恰相反,她捧起的是丑中隐藏的美和忧伤。她关注的虽然是当下的存在,但更多的是善良的希望。“我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面对世界的苦难或者说生命的衰落,诗人没有绝尘羽化,没有因此而顿入虚无,而是真切地与苦难站在了一起,切身地感受那种噬心的疼痛并为之呼唤——“惟有夏天的浓阴和河水描绘出/那些悲惨生命可能的幸福”。这是诗人的大关怀,是对世界的深层的理解与殷切的期待。


这是一首让我读出泪水和疼痛的诗。在各种流派摇旗呐喊的当下,诗歌似乎失去了判断标,准也无法说清哪一种诗歌更有存在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像蓝蓝这首短诗,你无法用迂腐的理论去苛求。因为,它弥漫着的丰盈的、爱的气息,让人冰冷坚硬的心能瞬间融化,让渐趋粗糙的心能部分柔软,让缺乏痛感的心感觉久违的挣扎,让冷漠的眼睛开始发热。这样的作品,理应领受读者对它的尊重与敬意。


(选自天涯博客2016.8.28  评论:辛泊平)





理论园地与他评


1、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朵渔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曹谁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韩庆成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聂权    

张无为  张无为 张无为   陈超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谢冕  谭五昌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张清华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徐敬亚   黄灿然  黄灿然  黄灿然  黄灿然   罗振亚  罗振亚  罗振亚  吴敬思  吴敬思  梁志宏  梁志宏  梁志宏  赵少琳  赵少琳  陈瑞  陈瑞  张执浩  张执浩  张执浩  马鸣信  毕福堂  蒋言礼  吴小虫  吴小虫  耿占春  耿占春  周所同  周所同  吕达  巫昂  马晋乾  李成恩  李成恩  郭克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苗雨时  洪烛  洪烛  洪烛  洪烛  洪烛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郁葱  关海山  洛夫  唐诗  王恩荣   李杜  病夫   赵树义  潞潞  庄伟杰  庄伟杰   甲子   张锐峰  张锐锋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霍俊明  西川  西川  陈小素  郭金牛  郭金牛  杜学文  赖廷阶  赖廷阶  王单单  王单单  王单单  左右  雷平阳  雷平阳  木行之  王立世  王立世  王立世  王爱红  潘洪科  潘洪科  大解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金汝平  肖黛  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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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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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眼睛||个人年度报告:王恩荣2018年阳历1月份到12月份底刊发的作品情况(总6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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